一小时后。
案发地点的屋子门口，拉起警戒黄线，有警员在侦查走动，负责这次案件的，是黄警官。
他是半小时前接到这屋子旁边邻居的报警，称邻居家好像有枪声。
等带人过来撞开门一看，就看到了两具尸体，当即寻求增援，但犯人早已人去楼空。
“又是一起大案，极有可能和这段时间的连环杀人案有关。”
旁边的女警官一边递过来热咖啡，一边低声说道。
“……”
黄警官沉默不语，只是眉头紧锁。
黄警官握紧茶杯，迫切的想要从这期案子里，找到点突破口。
忽地，一名队员拿着一枚微型摄像头，匆匆跑来。
“黄队！有发现，是监控……”
监控？黄警官面色一喜，刚要去接物证，却见一只大手，先他一步，拿过了那放在塑料袋里的监控摄像头。
“从现在开始，这里全权交由我们雾门特别行动部处理，所有无关人士，可以离开了。”
黄警官一愣，这才看到有两个身穿黑色风衣的家伙，不知何时进入了屋里。
黄警官脸色一沉。
特别行动部门，他确实从上面说过，最近组建了一个全国联动的全新部门，在组织里极为活跃，名为[雾门]，
但他本人还未与这批人打过照面。
“有什么证据……”
一份身份证件，展开在他眼前。
证件，是真货。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沉默片刻后，他抬头看向那个拿着证件的风衣男子。
“不需要我们提供协助吗？情报，资源，我们能提供不少便利……”
“大叔，你还以为在旧时代呢？时代变了，你们赶紧带着人滚蛋，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放心吧，这种案子，我们会处理好的。”
风衣男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收好证件，拍拍手，已经在催着赶人了，旁边的另一个风衣女，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黄警官眉头紧皱，但不好发作，在其余人都迟疑地看着他的时候，黄警官摆了摆手。
“撤。”
老大发话，众人自然只能听令，只是各种有色眼神，在风衣男身上流转而过，显然心中都有不满。
好不容易撞上大案子，还不能跟紧，被人当面抢走，这是哪来的大少爷。
人员有序撤离，除了还留下警戒线外，没一会就只剩下风衣男和风衣女两人了。
这时候，风衣女才缓缓开口。
“雅雅生气了？我只是想快点清场而已。”
“……”
雅雅没再说话，而是拿出笔记本，连上方羽家的网络。
“几个监控摄像头？”元羽然凑了过来。
“十七个。”
“豁！这么重视，出手够大方啊。”
“应该广撒网的鱼苗之一，不过死的人，是那边的人，也就是说……这个叫方羽的租户，可能还活着。”
手指在笔记本上跳动，十几个监控画面同时被调出。
就那么个一厨一卫一厅的小面积房子，还弄那么多角度的监控，简直大材小用。
简单扫描后，两个窗口被放大了数倍，并列在屏幕中间。
那是卧室的俯视视角的监控画面，和卫生间镜面对面位置的监控位。
很快，他们两人看到监控画面里，方羽戴上了游戏头盔在床上躺下，气息平稳，像是睡着了一样。
元羽然和雅雅两人对视一眼。
找对人了。
视频快进，很快看到方羽起身，冲进卫生间干呕。
然后就是发疯般行为，以及发出哥特少女音。
“疯魔的第一阶段，幻觉和腹语。”元羽然咬着指甲低声道。
“腹语？”
“仔细看他的肚子，放大监控画面，是不是能看到他在发出少女音的时候，腹部一起一伏的。”
倒回，放大画面。
果然，监控里，当方羽发出‘噗哈哈哈哈’这种哥特少女音的高调笑声时，嘴巴虽然张开笑着，可实际却是腹部在一起一伏的动着。
“他疯魔的时候，应该是把自己幻想成了某个哥特萝莉少女，和幻象出来的游戏角色进行交流。目前还处于初级阶段，也就是分得清自己是自己，游戏角色是游戏角色，认为是游戏角色附身在自己身上。”
“那第二阶段呢？”
“第二阶段就是我上次带你去看过的现场，分不清现实与虚拟，还以为自己戴着游戏头盔，人处于游戏世界里，实则是在现实里无规则的在大街上发疯杀人。”
“……听起来，这还不是最后阶段？”
“恩，还有第三阶段，整个人会把他认为虚拟的角色，想象成自己。也就是所谓的虚拟人格占据大脑，他会把自己当成……恩，就是他臆想的哥特少女。当然，每个人臆想的虚拟人格都不一样。他会认为自己就是神，无所不能。”
“然后呢？”雅雅听得饶有兴趣，这些机密的事，对她一个刚入组织没多久的新人，很是新鲜。
“然后？不知道了，反正听老大说总部好像关了一个‘神’，也就是三阶段的魔怔人。”
魔怔人，是元羽然对这类人的戏称。
他耸了耸肩，对这种事其实不太在意，都是精神病，也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专门凑出一个部门来。
不过……
这些精神病造成的社会影响确实极为恶劣。
动不动就是当众杀人，或者自残，或做出种种诡异之事。
“行了，赶紧看完监控，查查这个叫方羽的小侦探去哪了，然后把他抓起来扔牢里，让精神科的医生给他看看病，早期阶段，说不定还能治好呢。”
“有治好的先例吗？”雅雅奇怪的问道。
“好像……没有？”
元羽然也就是那么一说，实则他只负责抓人，哪里在乎犯人最后的下场啊。
继续播放监控，这次放大的，只有客厅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方羽匆匆出去开门。
进来的是两个西装男人。
画面里，双方气氛似乎很紧张，其中一个西装男还拿出了笔记本查监控。
“查查这两人的底细。”
“在查了。”
方羽一个白板小侦探，他们没好查的，但这两人就有说法了。
监控画面继续，双方发生了打斗。
令人意外的是，方羽意外的能打。
一打二，在对方近距离歪了一枪的情况下，靠着水果刀反杀了两人。
“这身体素质……”
雅雅奇怪地看向元羽然。
“别看我，资料我们都看过，他只是个普通人。能爆发这样的力量，应该是被疯魔后的某种作用。我听同事们说过，这类处于疯魔状态的魔怔人，发狂的时候会有一种类似肾上激素暴增的现象，力量和体能乃至抗揍能力都有极大的提升，所以一个普通人才能反杀那两个专业的。”
元羽然咬了咬指甲，感觉自己隐隐抓到了为什么上面会对这类案件建立专门的部门了。
如果这种催眠手段，能作用于军人，乃至大众，变成可控的手段，那对夏国而言，就是一份天赐大礼。
普通人尚且能爆发这种力量，其他受过训练的人呢？战斗力只会更强！
看着监控里杀人后的方羽一会发出怪哥特少女声，一会用本来的声音，如疯子般自娱自乐，喃喃自语，雅雅信了大半。
这完全就是精神病患者的表现。
杀人后的方羽，也没收拾现场，回卧室床上，带走游戏头盔和一些现金，以及那台笔记本电脑就离开了。
“难怪屋子里没找到那台留有监控接口的笔记本电脑，可惜咱们这边有你这个电脑天才，根本不需要他们那台电脑，就能直接黑进监控里。”
雅雅没说话，而是眉头微皱，电脑窗口上，弹出两页资料。
“小问题，论背景，谁能大得过我们？先去把方羽给抓了，
雅雅看元羽然这么自信，微微点头，不再多说，开始调出附近的监控，尽管有着监控断层，但依稀还是能判断出方羽的大致逃跑方向，再配合人员搜查，找到方羽只是时间问题。
大数据下，无所遁形。
……
嘶——
如在溺水中忽然被人猛地捞出来，方羽大口呼吸，浑身都在哆嗦。
什么情况？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
陌生的横梁，坚硬的木板床，柔软带有白鸟喜庆图案的大红棉，还有不远处的古代洗漱的古铜镜……
我在……游戏里？
什么时候进的游戏？
方羽晃了晃脑袋，先前的记忆，有些昏昏沉沉的，模糊不清。
最后的记忆，好像停留在自己杀了那两个西装男后，带着现金跑路了。
意识再清晰的时候，就在这了。
“退出游戏。”
但在他喊出退出游戏后，周围竟毫无反应。
“系统？菜单？退出游戏？”
无论他喊了几遍，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被困在游戏里了？？
恐慌涌上心头。
咯吱。
房门这时候忽然被推开。
“你醒了？那就快去灵堂，二小姐他们都在那。”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老妇，也是二小姐的奶娘。
虽是奴仆，但在方府，地位不低。
对其他少爷小姐可能还好声好气，对自己这个贱婢出生的私生子，那是没半点好脸色。
方羽沉默了下，默默下床。
现在突然退不出游戏，他可不敢乱来。
人刚落地，脑袋忽然感到一阵麻痒，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头好痒，感觉要长脑子了。
对，就是这种感觉。
像是无形之中，有什么东西融入到体内，滋补大脑，大脑皮层一层层酥痒，原本迟钝的脑子也慢慢运转了起来，记起了一些事。
他想起来了。
天阴大人说过，他因为使用[断罪之链]，智魂缺失，需要在游戏世界滋养回来。
至于滋养多久，天阴大人也没说过。
恐怕无法退出游戏，和智魂缺失有关。
“天阴大人？”
“天阴大人？？”
心头默念两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方羽心头疑惑，难道智魂缺失，会导致连天阴大人的声音都无法接收？
想到现实记忆的最后片段里，好像天阴大人的话就已经断断续续的模糊了，方羽感觉自己的猜想多半是对了。
看来是需要六个核桃之类的东西好好补补脑先。
游戏世界，危机四伏，没有天阴大人的庇护，他担心走在路上都要莫名其妙的暴毙而亡。
而且现实世界，他也是刚杀死两人，不出意外应该成了在逃凶犯，也是危机万分。
“必须尽管补补大脑……应该说智魂。”
七魂六魄什么的，方羽也不懂。
但他想到了一个人。
老道士！
那晚老道士请神降俗的画面，做法解救方府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徐婶，那老道士还在方府吗？”
那老妇瞥了方羽一眼，微微点头，然后继续收拾房间，甚至都懒得和方羽多说一句。
但这已经足够了。
披上丧服，方羽直接出了房间。
房门刚开，一抹阳光，就照射下来，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
这时他才意识到，游戏世界已经天亮了。
这种温暖的光亮，给他一种微妙的安全感。
略一停顿，他便继续迈步离开，直奔灵堂。
路过昨夜的广场时，能看到仆人们还在打扫清洗现场，尸体有一些已经盖上白布带走，有一些还扔在原地等待处理，那种尸臭味和血腥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到了灵堂，进入里面，发现里面站着两团人马。
“野种也到了，正好，让他也评评理，到底谁才该成为方府的下一任继承者！”
不是，你说话都这么难听了，不会还想拉我这一票吧？
方羽看向说话那人，赫然是左边团体带头的女人，也是方羽名义上的二姐。
“方羽，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来说说，这方家家主，是不是该由我来当？”
右边的团体带头人也不甘落后，带着威胁语气，沉声说道。
赫然是方羽名义上的三叔。
虽你没亲自出手，但角色记忆里，你手下平日里也没少欺负我和母亲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