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通知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依托院墙建立防线，务必阻挡闯贼的进攻，等待援军到来。本官随后就到，与尔等同生共死！”

　　“是！大人！”

　　警卫领命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转身面对早已吓得面无血色的妻子，何绍九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恐惧与不舍，嘱咐道：

　　“夫人，你速去将家中金银细软及重要物品藏起来，再寻几套仆役的脏衣裳换上躲到柴房中。此战凶险，我需若局势不可挽回，扮作杂役藏在柴房或许有一线生机。”

　　妇人闻言，泪如雨下，紧紧抓着何绍九的手不愿松开，哽咽着应道：

　　“老爷，您一定要小心，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何绍九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抽出腰间寒光闪闪的宝剑，带着两个手持粗木棒的忠诚仆人，毅然决然地踏出了房门，走向枪声大作的前院。

　　沿途，他不断对着惊慌失措的仆役和家丁们高声呼喝：

　　“都给我听好了，谁敢临阵脱逃，定斩不赦！”

　　说话的功夫，两个中枪的警卫身体失去平衡，从梯子上跌落。

　　“你俩把枪捡起来，顶住。”

　　何绍九挥舞宝剑，将两个仆人逼上战场。

　　子弹在空中飞速穿梭，不断有人中枪倒下，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砰！砰！

　　枪声持续不断，响彻整个衙门，何绍九的心中泛起波澜，高喊“顶住”的同时，身体却在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缓缓后退逐渐变成撒腿狂奔。

　　何绍九奔至西厢房，目光扫过四周，迅速找到了可以制造混乱的工具。他毫不犹豫地拿起火把，点燃了房中的被褥、帘帐。

　　随后，何绍九不顾一切地冲向东院，推开柴房的门没有多言，只是迅速拉着妻儿躲在柴房的角落。

　　西厢的火势迅速蔓延，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半边天空，浓烟滚滚。

　　交火中本就处于劣势的警卫们见此情景只以为闯军已从他处攻入衙门，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将本就紧绷的神经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姓何的都跑了，咱们还守什么？”

　　一名少尉的声音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刺耳，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警卫们的士气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撤！快撤！”

　　更多的声音加入了进来，他们开始四散奔逃，不再理会原本坚守的阵地，也不再顾及身后可能追来的敌人。

　　“撤？你们往哪里撤？整个衙门都被闯军围了。”

　　老中尉嗤笑连连，原本向后跑去的警卫们纷纷停下脚步。

　　“与其做无谓的抵抗，徒增伤亡，不如顺应时势，如今只有投了闯王才能救咱们的命。”

　　“对啊，我早就想投靠闯王了。”

　　大多人还在犹豫，有个机灵的小伙子就已作出决定，对着府外高声喊道：

　　“对面的弟兄别打了，小人愿降。”

　　更多的人开始动摇，他们纷纷点头，表示愿意反正。

　　“我等愿降。”

　　……

　　战场上的枪声、喊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更加响亮的“我等愿降”。

　　听得府中乞降声不断，陈瑞抬手高喝：

　　“停止射击。”

　　一名小卒小心翼翼地匍匐至正门台阶下，冲着门里高喊：

　　“打开府门，举起双手走出来。”

　　一听这话，那个小伙立刻双手抱头，抢在老军官前跑出府门。

　　“闯王万岁！”

　　陈瑞周围的半蹲着的军士们齐刷刷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闯王万岁！”

　　小伙兴奋地冲着众人招手，但当他逐渐走近，看到暗处众人的衣着时却大吃一惊。

　　怎么都是官兵打扮？

　　“将这狂徒给我拿下！”

　　左右迅速上前将他制服。

　　脑袋上扣着的铁盔被击落在地，整个人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后面准备投降的人顿时一惊，呆愣在原地。

　　陈瑞轻轻一挥手，无需多言，早已蓄势待发的士兵们如同潮水般涌向前院，将二十多个警卫、仆役全部控制住。

　　“陈百户？”

　　跪在地上的老中尉认出了陈瑞，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西厢的火势愈发猛烈，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滚滚浓烟中夹杂着刺鼻的焦味。

　　“何绍九在哪？”

　　“不知道。”

　　老中尉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蚋。

　　“给我搜！衙门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随着陈瑞一声令下，士卒们饿狼般扑向衙门各处，展开地毯式的搜捕。

　　刚开始，各处还会传来枪声，渐渐地，枪声越发稀疏。

　　不断有人将抓到的男女俘虏押至前院，也有受伤的军士被抬了回来。

　　与此同时，一些士兵的贪婪之心悄然滋生。他们趁着混乱，心思开始游离于任务之外。

　　他们三五成群，悄悄地穿梭于各个房间，手里的家伙不知何时已换成了布袋或包裹，动作十分迅速。

　　常伦就是其中一员，怀里揣着两条珍珠项链的他并不满足，左顾右盼下终于找到角落中一个未被光顾的房间。

　　“走！”

　　带着两名手下，常伦抬脚踹开木门。

　　砰！

　　一发子弹突然打在门框上，木屑横飞。

　　三人立刻条件反射般地趴在地上，简单评估形势后发动了反击。

　　几声枪响过后，屋内传出惨叫。

　　常伦立刻指挥手下冲了进去。

　　“头儿，有个漂亮娘们！”

　　闻听喜讯，常伦迫不及待的进入屋内。

　　虽然妇人穿着身破旧衣裳，打扮邋遢，但常伦还是觉得此女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贵气。

　　身旁大腿中弹的男人并未被他放在眼里。

　　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色字当头，常伦恶向胆边生，当即命令手下将受伤的男人与小孩带出屋。

　　“你你……你敢？”

　　正在解裤带的常伦猝不及防下被何绍九扑倒在地。

　　两人扭打在一起，妇人也冲上来撕咬常伦。

　　手下连忙将二人拉开。

　　气急败坏的常伦站起身拉动枪栓，抬手一枪击中何绍九的大腿，后者倒地哀嚎不止。

　　“把他给我摁住！”

　　欲行禽兽事的常伦转过身，狞笑着走向衣衫凌乱、面色惊恐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