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子明
洪晃和丁泽这两个纨绔,还没在聚宝坊内享几天福,便又重新被送到了陈光面前。据说,在蒋方正的陪同之下,他们体验着整个赌场内的各种项目,正准备指点江山提出些指导性的建议时,靖安司的人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陈光其实已经放弃了改造他们的念头,原本他已经打算好了,此次离京,只管把维系粮草的公务处置妥当,给段然交个好差。至于这两个纨绔,他们的身份在那边,混吃混喝的本事也是一流,总能跑回京城的,日后再落到段然手里,自然会有处置。因此当陈光得知他二人做了逃兵后,也不追索,只当是从未见过。
不过此时既然人又被送了回来,罚还是要罚的,虽然不方便杀他们的头,陈欢却也大手一挥,叫他们各自去军法官那里领个五十鞭。
洪晃自然知道对于逃兵来说,这已经是最轻最轻的处罚了,见丁泽仍有些自持身份,连忙扯住他就要叩拜。那将他二人带回的靖安司使者却一伸手拦住了他们,随后又朝陈光拱了拱手。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我大概也清楚了,他们既然适应不了军中的规矩,那将军不如把他们交给我,我来给它们讲讲靖安司的道理。至于代王那里,我会上报给魏王,让他老人家去只会一声,您看怎么样?”
这两天靖安司的人已经帮他搞定了梁州刺史彭奎,曾经在自己面前极尽推诿的梁州司马杜明远,也终于担起了差事,开始与自己分批交接了梁州兵马。陈欢心下痛快极了,此时又见靖安司准备好人做到底,将这个两个蛀虫的改造任务也要接到手,更是欣喜。不过在开口答应之前,陈光还是清了清嗓子说道:“交给你们也可以,但逃兵之罪,我还是要治的,五十鞭一鞭也不能少。”
说完,陈光彻底将洪晃丁泽二人抛在脑后,又恢复了一张笑脸,看着那使者问道:“对了,请问使者如何称呼?”
“鄙人,史进。”
“原来是史大人。”陈光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位与您一起来的兄弟呢?他如今在何处啊?”
“他叫朱武,当下正在与梁州彭奎拉扯。”
……
既得了兵马,陈光在手下的一千五百禁军中,留取五百精锐不变,剩下一千人,则各打散开来混入梁州兵中充任军官,完成了这些改编后,自依调令行事,拔营前往益州,至于将士们的熟悉以及训练,权在行程中开展。
而此时的益州城中,蜀王段钊对于官军的举动仍然毫无反应。在那片被称为参事院的几座屋舍处,他正满面愁容。
“子明,朝廷又来公函了,还是催粮的,你说,西域的战事真就那么紧张吗?”
坐在段钊面前的,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文士,正是唤做孙晦孙子明,听见段钊此问,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知道殿下还对裴世炎的话念念不忘,但请恕在下直言,这不可能成功的。陶芝至今生气不知,就是明证,我只怕殿下与长史的图谋,早已被朝廷获悉了,否则这封催粮诏书为何会先到殿下手中,它本该直接被送去裴长史那边的。”
提起陶芝,这确实是悬在段钊心头的一处隐患,当时他鬼迷心窍,竟然生出了自导自演抢劫自家粮草的鬼点子,以至于让自己今日走到了这等不尴不尬的地位。
“陶芝他……”
“我已经派了三波人去梁州寻找陶芝了,尚一无所获,最后一批去的,是史进和朱武,他们虽是参事院新人,办事之稳重却犹胜老人,想来能带回些消息。不过臣还是要提醒殿下,若陶芝真的出了意外,殿下就真要思量些后路的问题了。”
孙晦对段钊的造反计划没有一点信心,只可惜他来得太晚,想到这里,他又朝段钊摇了摇头,二人便再度叹了口气。
当初裴世炎就任蜀王长史以后,便对段钊极尽蛊惑,声称如今大夏同时用兵于东北西北两地,国内空虚无比,且十分依赖益州的粮食,若蜀王殿下能趁机兴云布雨,则未必不能一统时势。
段钊当时也年轻,起初对裴世炎的话并不以为意,只觉得自己在益州这样的天府之国过得一切都好。不过他到底也不是什么无懈可击的人,面对裴世炎一日不停的言语攻势,想起一旦事成他将会得到的巨利,终于错误地迈出了这一步。
段钊既下了决定,自然开始想办法招揽贤才以为己用,孙晦便是在这时出现的,他清楚段钊的用意,但很快也明白了这其中的异想天开之处。且不论人心向背这些看似虚无缥缈的问题,单在段钊自己的条件上,就绝无成功的可能性。
蜀王辖地固然是四川之精华,但真正的军事重镇夔州、利州、梁州等地却都别立于外,仅凭益州一处,哪里会有虎争天下的本钱?若真事有不谐,恐怕自保都难。
这不是一个很难看出来的问题,即使段钊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孙晦也绝不相信那位裴世炎也如此不清醒。孙晦宁愿相信,裴世炎本就是打算要将段钊送上绝路的。
但还是那句话,孙晦来晚了,段钊已经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
不过孙晦还是自嘲地笑了笑,是啊,若段钊没有这样的想法,自己今日又怎么坐在他面前,受这上宾之礼呢?
“子明,我还有退路吗?”段钊眼中也透露着一丝绝望。
闻言,孙晦不假思量,脱口出去道:“以亲子之名,自缚京师,向陛下告罪。”
啥时间,段钊的脸便一副煞白之色,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不想去百王院,你不知道,那里……”
“想要求取巨利,自然也要背负风险,殿下早该认识到才对。此法虽如壮士断臂,却也是个保命的办法了。”
孙晦很希望自己能想出一个办法帮段钊脱身,但连日下来,只觉得事情愈发棘手,甚至他自己的性命恐怕也难以保存,尤其旁边还有一个毒蛇似的蜀王长史。
“裴世炎……”段钊阴测测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