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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樊冲

  松沱河畔,刘师敬也刚从睡梦中醒来,他这辈子从没打过这样憋屈的仗。

  几天下来,只遥遥看了狄人几眼,尚未有一点交锋,跟在自己身边的两千人却已折损近百,尤其是最初跟随自己的那五百人,即便未死者,也都落了伤残。他有理由相信,仅这几天的奔波,就足以让他折寿数年。

  不过刘师敬醒来后也不是没有得到好消息,至少朱殷和庭州城剩下的那些人手,已经进驻松沱河大营,最近一批自乌屯河撤回的斥候带来了消息——狄人并无绕道的趋势,他们正直挺挺地向松沱河走来。

  天公似乎也在为战场筹谋,此时的雪已渐小了,刘师敬连咳嗽了数声,他知道,总算是要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了。

  朱殷正在巡视营寨。

  他对黄仲麟和刘师敬的工作非常满意,松沱河畔营盘坚固,他们甚至还为战马搭建了遮挡风雪的蓬舍。马棚旁就是骑兵营帐,里面传来了阵阵鼾声,朱殷点了点头,他也知道这些人前阵子着实是遭了罪,随即便迈步绕开。

  “大帅。”

  忽听得背后一声搭讪,朱殷回头一看,见一人穿着单衣,半个身子从帐子里探了出来。

  “天冷,快回去休息吧。”朱殷笑着说道。

  那人见朱殷搭了话,便干脆走出了帐子,一双赤裸的,乌紫的大脚踏在泥地上,双手一摆,伸了个懒腰。

  “就是嫌热才出来的。”那人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答道:“里面点着炭盆,有点熏。”

  “那是该出来透透气。”朱殷闻言依旧是笑,低头看他的脚,又说:“那也该穿鞋才是。”

  “哦……哈哈哈,不打紧,不打紧。大帅可要进去坐坐?大家差不多都醒了。”说这,他掀开毡帘,伸手便请朱殷进去。

  朱殷本还怕担心搅扰了将士们休息,但他把话说的全,朱殷便也不好拒绝了。

  这帐子里摆着两张通铺,上面躺着二十七八个汉子,两张通铺之间,均匀放了三只炭盆,此时他们已经醒了七七八八了。

  朱殷见状不由得感叹道:“还是骑兵的条件好啊。我帐下那些步卒,要五十来人挤到一块儿的。”

  请朱殷进去的那人也是呵呵一笑,大大方方地说:“毕竟是精锐嘛!”

  将士们见是大帅来了,便纷纷腾了位置,朱殷说了句“感谢”后,朝人堆里一座,指着那人说道:“我知道你,骑兵都尉樊冲,当初唐都护从幽州来北庭的时候,点名要带上你,想来你也的确是一员悍将。”

  对于朱殷的夸赞,樊冲都坦然消受,毕竟他说的也是事实,一屁股坐了下去后,答道:“正是卑职。大都护既知道我,我也想问问您,您之前是如何猜测我的,如今见了我,与您的猜测又可有出入?”

  “见面更胜闻名啊!”朱殷果断答道:“我原以为你只是个悍将,良将,如今一见,却发现你竟然还有内秀,心中霎是喜欢啊。”

  听朱殷如此说,樊冲也不问他理由,只是摇了摇头道:“内秀不内秀的,与打仗无关,卑职究竟是一员什么样的骑将,还需大都护到战场上去看。”

  “那本帅就拭目以待了。”朱殷丝毫不以为忤,摆了摆手道:“狄人很快就来了。”

  此时,樊冲蓦地目光一凝,熠熠盯着朱殷。

  “大帅,卑职但有一问。”

  “请讲。”

  “这一仗,大帅想要打成什么样子?”樊冲问道。

  朱殷摸了摸还热乎的床榻,接着又是一笑,他手指点了点樊冲,说道:“我还以为你要问我准备怎么打呢。这么说吧,这一仗没有什么花哨的东西,就是摆开阵势,与狄人来一场针尖对麦芒。当然了,狄人的数量比我们多,我们恐怕是吃不完的,但我要的效果也很简单,就是一仗把他们打疼,打得他们以后要看我的脸色做事。”

  听了朱殷的回答,樊冲顿时笑了起来,他忙站起身,随后单膝跪地,大喊道:“樊冲任凭大帅调遣。”

  此时,帐子里的其他的骑兵,见自己的统领都这样做了,便也从通铺上翻了下来,一同向朱殷行礼:“我等愿听大帅调遣!”

  朱殷板直了腰身坐在床上,肃然受了他们一礼,随后搀扶起地上的樊冲,说道:“那我就等着看你们在战场上的英姿了。”

  众人重新坐定后,朱殷环视了这一群人,最后笑着问道:“朝廷给我们派了三千羌人骑兵,这你们也知道,但我想,立功这种事,还是我们自己人来做好一些,你们觉得如何呢?”

  闻言,众人纷纷大笑起来,甚至有人直拍胸脯骂道:“羌人野种,牧马放羊确是一把好手,上马杀人,如何能是我们的对手!”

  朱殷看着他们,也跟着笑了起来,心中对这樊冲更是敬重。朱殷知道,这些骑兵并不都是樊冲从幽州带来的老部下,其中更多的,是从雍凉一代征发的良家子。而这些良家子骑兵,真正得用的精锐差不多都被安西的陈知礼带走了,留给北庭的,个个都是桀骜不驯之辈。樊冲能把这些人捏合到一起,还能有如今的气势,果然是一员良将啊。

  忽然,朱殷反问起樊冲:“樊将军,你刚才问我对你的猜测和看法,那我也想问问你,你是如何看待我的?”

  这一问,樊冲先是一怔,随后竟然害羞起来,他朝朱殷拱了拱手道:“我要是说出来,大帅你可别生气。”

  “你且说来。”朱殷自是大手一挥。

  樊冲随即稍稍压低了声音说道:“您没来的时候,我也打听过您,知道您是原本荆国的郡守,是南方的世家出身,据说在荆国的地位很高,料想是个有能耐的。但是即便有本事,地位高,却还是临阵投了我大夏,甚至还坑害了荆国的大元帅夏彦之。恕樊冲冒犯,卑职之前挺瞧不起您的,不过既然萧公推荐您来,我又十分仰慕萧公,自然不会多嘴。”

  朱殷静静地听着,也不生气,心中知道,樊冲所说的,也都是事实。他坦然一笑,说道:“你说的都对,我在荆国的地位很高,我也的确是临阵叛国,我也的确是害死了夏彦之,我对不起他。”

  面对朱殷的坦然,坐在他身边的一员骑兵干脆安慰道:“大帅不必挂怀。南北一统乃是天数,荆国既然不能成事,大帅您弃暗投明又有何不可,难道要跟着昏君奸臣忍受肉袒牵羊的奇耻大辱吗?如今九州一统,共御外侮,才是真正建功立业的时候!”

  这也就是良家子了,若是那些泥土里求食的步卒,恐怕还真说不出这样的话。

  不过朱殷其实是不需要安慰的,他能走到今天,内心是何等坚韧?他转而接着问樊冲:“那你现在是如何看我的?”

  樊冲觉得此刻若是像账房一样,把朱殷到北庭后做过的具体的事一笔一笔地报出来,倒显得有些小气了。他只是拱了拱手,笑道:“如今我只叹萧公真乃大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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