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回自由

　　霍云为皇上献上了一种奇香，烧起来气味香遍了半个长安城，龙舌蜒的香味的确很令人沁心，刘询对此果真没有对香的来历说些什么，云少爷愿意把这好东西献上来给大家开眼界这又有什么好指责的，他把香给赐给了张彭祖一半。

　　倒是刘去有点尴尬，这香本应该是他进贡才对，如今倒让霍云得了便宜。这段时间皇帝喜欢和张彭祖在一起，霍云难免有点吃醋，虽说都是年轻人，可是谁与皇帝走得近，将来这朝堂上就能有说话的地方，自己的父亲虽说不是嫡长子，自己将来也不能继承霍去病的爵位，如今能封侯还是因为霍光的原因，但是当年霍光获得了武帝的信任，如今才能独揽大权，不管怎么说刘病已能做天子，这是霍家的功劳，自己好歹也是霍家子弟，张家虽然也是拥立者，怎么可以跟自家比呢，张彭祖必须赶走，要不然好处净给他占了，皇帝要是都听他的，自己家的失势就指日可待了。于是说道：“听说陛下与人同榻而眠，这个让大臣们得知有损陛下的形象。”

　　刘询看了看霍云说道：“朕难道不能有一两知己吗？昔日惠帝与兄弟如意同榻难道也算行为不端吗？”

　　霍云有点懊恼，没想到他就是如此简单回应了他，自己一直挺关照他，可他就是不领情，于是恶狠狠说道：“陛下别忘了我可是没少帮你。”

　　病已觉得自己刚才对霍云是有些过火了，于是马上和颜悦色说道：“冠阳候是忠义之人，朕知道您是为朕好，朕有分寸。”他知道现在难消霍云的气，于是低声说道：“朕午后专请云公子去郊外狩猎，望公子驾临。”这语气又软了很多。

　　霍云看了看他说道：“就我们，不要第三人在场，我就来。”然后瞟了一眼彭祖。彭祖没说什么。霍云最喜欢狩猎，他甚至为了这个不来上朝，让奴仆代他上朝，所以这一带的猎场他都熟悉。

　　皇帝的仪仗队缓缓从宫里走了出来，华丽的猎车，虽已经算是轻车简从了，但是几十人是少不了的。车上明显坐着两个人。

　　“是皇帝出行打猎去了。”看热闹的百姓猜道，因为这些人都穿着劲装，这是一种利于活动的衣服，这些随从带着榫鹰，猎狗。

　　东门外一匹马边站着一位年轻人，一身短装，马上挂着打猎的工具，这是最普通的装束。他用一顶斗笠遮住了自己的脸。一辆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病已可分不清了。

　　“你是云还是山？”病已问道。

　　那脑袋说道：“我们两人不分彼此，我知道你不愿大张旗鼓，所以赶着车过来了。”说完就赶着车继续前行。

　　病已上了马，跟在他身边，车子一直往南而行。

　　“霍云，你准备去哪里？”病已问道。

　　“打猎当然去猎物多的地方，找美人也要去美人多的地方，你这个样子怎么看都像我家家仆。”霍云说道。

　　病已尴尬地一笑，自己就没想张扬，结果对方更张扬。

　　“我说……我说……公子，你想去哪里找乐子？”霍云问道。

　　“我们为何要这般出猎？不都是去打猎吗？”病已疑惑了。

　　“病已，我们避开人，可是为了自由自在。”

　　往南去是村落，由于离京城紧，所以人烟相对西面就稠密多了。

　　“你是去找美人还是去打猎？”病已真怀疑他是个路盲，还说要和自己一起出门，结果东西南北不分。

　　“我带你去见识一下，昔日陵哥儿喜欢的东西。”霍云说道，“我们那时候都不带金家两笨家伙。那两家伙有点顽固，不喜欢我们的这些玩意。”霍云说道，他心想只要能哄皇帝开心，那么赏赐是少不了的，他虽是霍家人，但是目前全依仗着霍光，霍禹才是霍光的继承者，不管怎么说让皇帝开心，对自己只有好处。到时候皇上看中自己就不用看霍禹的脸色了。

　　这是一个大庄园，应该说是个小城堡，外面有护城河，高高的围墙隔开了外面与里面，正门前是个活动的吊桥，城楼上站着两个魁梧的家人，手执武器，倒也威风凛凛，车队进了庄园，门就关上了。病已觉得自己进了城，这城里房屋精致。街道上却没什么人。

　　但是这些屋子门口却站着十来个少年，穿着精美的绸衣，涂脂抹粉。

　　“云公子，不是说打猎吗？”病已说道。霍云使了个脸色，只见一人手一挥，几个少年取出几个筐，立马打开，出来了群鸡，鸡四处逃窜，霍云说道：“我听说你喜欢斗鸡，于是买了些上好的鸡，想逗给您看，如果你不满意，我们这里的孩儿们可是一流的，一定可以让你满意。你喜欢看摔跤也行。”

　　那些少年之中有各色容颜的，其中几人竟然脱去了外衣，露出了虎背熊腰。

　　霍云微笑道：“这几个都是功夫了得，看斗鸡不如看摔跤。”

　　“云公子，我不喜欢看打斗。”病已真不想在这里，说好去狩猎的，却坐在这里看人。

　　“在这里，你想打人也可以，什么刑具都有，只要你想得出，做什么都行，这里可是好地方。当初陵公子说这里令他很自由很放松。还有就是另一种风味的……”霍云得意地说道。在他示意之下，只见从一间屋子内出来一些人，手拿乐器，身穿彩衣，扭动着身体。

　　霍云看了一下病已，看到了一张脸，这是一张带着一丝不快的脸，也不知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于是连忙令人全下去。

　　霍云知道皇帝不高兴了，不过这好端端请他来玩，他怎么还不高兴，再说这地方在长安城里是许多贵公子都喜欢的，就连那彭祖也不反感这里，有美食有斗鸡有摔跤杂技，做什么都行。这么一个放松的地方谁会嫌弃。

　　“我很累，其实这里也还算不错，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病已说道。

　　自己不是说过这里能做任何事吗？于是霍云闭上了嘴，病已累了，每日在宫中那么忙，阳光照在院子里，那些仆人都远远站着，空气凝固着，自由？这霍云大概是没尝过自由的感觉，他竟然把这个当作自由，想到这里，病已笑了，这些人所谓的自由就是这种，要知道他们虽然当面不说，但是不可能不在背后说，岂是一句话就能制止的，何况有人就喜欢谈论这些贵族公子哥。

　　“云，你真正自由过吗？”病已问道。

　　“我一直很自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现在我想揍人都可以，不用像我叔祖一般整日做作，守那些规矩。”霍云说道。

　　“你让人替你上朝岂不是太过分了，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怎么想？”病已说道。

　　“上朝？多累的事，我可对那些没兴趣，可是他们偏要我做这些事，难道你不烦吗？以前陵哥儿也最讨厌这些事。”

　　陵哥儿也讨厌这件事，这是真的吗？他二十岁也没有亲政，民间都说是霍光专权，难道事情不是这样？

　　“我应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所以只能放弃这样的自由。”病已说道。

　　“你怎么会那么想，我真是服了你们这些人，这些事有什么好想的。”霍云说道：“我家的小山也那么说，我比他就大一个时辰，他的脾气和我绝对不一样。”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病已叹道。

　　霍云平时不太爱读书，这玩得很在行，但是书却不在行，好在兄弟霍山喜欢帮助他料理产业，这双生子更是别人分不出的，但是时间长了，病已已经知道了两人的区别，你别看霍云爱玩，他却是单纯的，倒是那霍山不爱说话，却让人难知他的想法。

　　病已说道：“霍山在哪里？你去叫他来，我知道这是他安排的。”

　　“我那个兄弟与彭祖去西郊狩猎了。”霍云说道。

　　病已笑道：“霍山不愿意见我，他定是做了亏心事，让你来陪我。”想到霍山神龙不见神尾，倒是霍家最难对付的人，将来自己恐怕要与他面对面，而这个傻乎乎的霍云真不知怎么说他，任性自由散漫，但是他是家中长子。无论如何，长子难道真是要继承家业吗？而次子将所得无几，所以杨敞去世后杨恽与大哥比，要加倍努力才能获得机会。

　　霍云只管自己开心了，这皇帝不管有没有喜欢这里，但是现在看来还不算会生气。看着皇帝刘询的眉头慢慢舒开，霍云也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