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离开胭脂铺前,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瓶交由郭图,吩咐道:“老郭,如果本公子所料不差的话,林风最迟今晚会再来联系你,到时候你便将这玉瓶交给他,并交代林风,瓶中之物足以掩人耳目!”
郭图连忙接过玉瓶,应声道:“小公爷放心,小人知晓该怎么做!”
陆昭点了点头,随即便带着暗与夜上车离开。
等回到皇家别院时,陆昭陡然发觉有些异样,负责护卫皇家别院的御林军陡然增添了不少,陆昭本能感觉到一丝不妙,走进庭院时发现陈权与宫辰竟是都在等他。
“发生什么事了?”陆昭皱眉问道。
宫辰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递给陆昭一物,陆昭顿时面色一变,因为宫辰手中的正是他之前赠予完颜嫣的那柄小剑,只是此刻小剑黯淡无光,任凭陆昭如何御使,都不见其有半分动静。
宫辰缓缓开口说道:“剑胎已被毁去,与废铁无二。”
陆昭身形一滞,他最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他看向宫辰问道:“完颜嫣自进宫后便再无消息传来,想来已经是被囚禁起来了?”
宫辰摇头道:“不知。但应当是如你所料,这柄小剑是慕容愁派人送来的,约你在上京城二十里外相见。”
陆昭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陈权,“使团现在已经被禁止离开皇家别院了,对吗?”
陈权面色凝重地说道:“自从陆哥儿你离开后,皇家别院周围增添了足足三千御林军,一看就是北庭精锐,不过只是限制使团外出,并没有动起兵戈。”
陆昭叹道:“到底还是来者不善,看来这位完颜君主已经打定主意了。”
陈权露出一抹急色,道:“陆哥儿,要不然咱们干脆跟他们拼了吧!使团八百护卫,只要把劲儿往一处使,未必不能冲出上京城!”
陆昭闻言想都没想便断然拒绝道:“绝对不行!若是咱们率先动手,哪怕能够冲出上京城,又该如何应对随之而来的北庭大军?再者说我们此次出使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怎能前功尽弃?”
“都什么时候了,还是保住性命要紧,我可是答应过大姐头,要将你全须全影地带回帝京的!”陈权跺脚道,话里话外都在为陆昭着想,至于后面会不会受到楚帝惩罚,他根本就不在乎!
陆昭自然知晓陈权的心意,内心很是触动,伸手拍了拍陈权的肩膀,道:“老陈,稍安勿躁,咱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陈权微微一怔,随即面露喜色地说道:“莫非陆哥儿你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陆昭点了点头,道:“老陈,你难道没有发现,陆许自从跟咱们进入上京城后,便一直没见到他出现吗?”
陈权愣道:“陆许不是一直在养伤吗?”
陆昭笑了笑,“有先生的丹药在,陆许的伤势早就恢复如初,早在数日前我便让他秘密离开上京城,替我往南朝送上一封信,算算时间,应该快要回来了。”
陈权愈发疑惑,“陆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让陆许去请什么人吗?”
陆昭颔首道:“不错,接下来的事就要交给老陈你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外面的御林军暂时还不会对使团下手,可是最多等到明日夜间,说不得他们便会不顾一切地攻打皇家别院,到时候陆许也赶回来了,他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陈权吃了一惊,连忙拉住陆昭的胳膊,“那陆哥儿你呢!”
“我?”陆昭看了看掌心的小剑,笑道:“人家既然已经下了请柬,我岂有不去赴宴的道理?”
陈权并非愚鲁之辈,很快便反应过来,肃声道:“我跟陆哥儿你一起!”
陆昭摇头道:“我刚刚不是说了,护卫使团安危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毕竟咱们身上都还肩负皇命,你也不想我会因为使团而分心吧?”
还有一句话陆昭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他也不知道此番出城到底还能不能安然返回,如果不能的话,只能奢求陈权坚持到宫辰修为恢复,而后在宫辰的帮助下带领使团逃出生天。
想到这,陆昭目光投向宫辰,这位剑道大宗师一眼便知晓了陆昭心思,点头道:“最多五日,我便可以恢复修为,到时候会尽力而为的。”
陆昭对宫辰深深一礼,随后又看向陈权认真地说道:“老陈,这里就交给你了!”
陈权张了张嘴,最终握紧拳头,应道:“陆哥儿,放心!”
陆昭欣慰地笑了笑,随即便带着暗与夜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宫辰忽然再次出声道:“且慢。”
陆昭有些疑惑地看向宫辰,莫非宫辰临时起意想要反悔不成?
然而宫辰却是伸手取下那柄排名天下第四的击缶,抛与陆昭,“此剑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陆昭接过击缶,有些愣神,对宫辰再次躬身施礼道:“多谢前辈!”
宫辰坦然受了陆昭这一礼,望着陆昭离去的背影,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年轻人此刻跟当年一人向北的自己很是相似。
虽千万人吾独往矣。
——
陆昭腰悬双剑。
蜀道与击缶。
暗与夜如影随形跟在他身边。
出城时,陆昭曾笑着对两女说道,这一次可真是九死一生了,说不得他们三个人的性命都要留在这上京城外。
暗与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道了一句,那就让她们先死。
无怨无悔。
陆昭却没有同意,说是从来就没有男人还活着,却让女人先去送死的道理。
二十里转瞬而至,天边浓云翻滚,飘飘雨落,哪怕雾气深重,陆昭仍旧能够一眼看到不远处的茫茫大河。
黄河古渡,正是赴宴之地。
陆昭再提一口气,沿途掀起无数碎石,惹得尘埃荡荡。
陆昭发丝随风飘扬,如同顶风而行的游客浪子。
既然躲不过大风,索性硬着头皮穿风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