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以此水酒,为将军送行!
司马徽最终还是采纳了司马懿的建议。
这是最符合他预期的谋划。
两手准备,稍微等一等。
……
太尉府内外剑拔弩张,但谁也没有先放那第一箭。
大家,都在等!
曹洪在等援军,等足够的兵力,可以把司马徽很彻底的堵死在长安。
司马徽也在等曹洪的援军,足够大的坑已经挖好了。
大家盘算着不同的算计,可不约而同的做了同一件事。
曹丕的车驾亲自抵达了太尉府外,人还没走进那临时征调的民居,已经在外面骂骂咧咧的骂开了,“那些个不知死活的刁民,该死!该杀!混账!疯了,疯了,全疯了!”
曹洪闻声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身狼狈的曹丕,身上不知道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黏糊糊的一大片,还贼臭。
仔细闻了闻,曹洪的脸色刷的一下变了,瞬间向后退了几步,“来人,还不赶紧带公子下去沐浴!”
“不用,我就站在这儿看着,看看那些贱民,还有没有敢上来朝我泼粪!”面色狰狞的曹丕,愤然一甩羞,汁水四溅。
曹洪的脸一下子黑了,那玩意竟然溅到了他的脸上。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窜上心头的怒火,曹洪嘴角的肌肉抖动着,拿出帕子擦了擦脸,“和颜悦色”的对曹丕说道:“公子,您还是沐浴一下,换件衣服吧,将士们,可都看着呢!”
感受到曹洪身上透露出的强烈杀气,曹丕神色一凛,那浑身浴粪,却又泼天的气势瞬间一弱,“将军说的是,我这便去洗一洗。”
才刚刚来到这里,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跟的曹丕,又急匆匆折返了回去。
曹休捏着鼻子走到了曹洪的身边,脸上罕见的露出了一些笑意,“叔父,是真臭啊!”
曹洪板着脸,一巴掌拍在了曹休的头盔上,“你给我闭嘴!”
蹦的一声脆响,曹休反正没感觉到有什么痛的,但不知道的曹洪的手痛不痛。
他嬉笑一声,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说道:“叔父,公子丕身边护卫重重,怎么就被人泼了粪了呢?长安城的百姓,现在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只要想做,总是能找到机会的。”曹洪面无表情的说着,有些凝重的神色看向了章台街上隐约可见的百姓。
摩肩接踵的百姓,乌泱泱的挤在街上。
闹哄哄的吵成了一片,只是隔得太远,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喊什么。
曹休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顺着曹洪的目光看了过去,“公子丕可能以为百姓是来看我曹军围剿司马徽的,结果,人家是来个司马徽助威的,然后就挨了泼。”
曹洪点头,他想的也是这个可能。
“司马徽惯会笼络人心,荆州是如此,如今这长安城也成了这般样子。他来到长安,才不过多久?”曹洪心事重重的说道,眼前这个局面,让他感觉到了如大山一般的压力。
曹休抿着唇,嘴角勾起一丝清冷的笑意,“叔父何必忧心此事,司马徽一死,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的。若没有主公的支持,他司马徽怎么可能将那些政令推行下去?可这些百姓仅仅记住了司马徽,却并没有念起丞相半点好。”
“若他们敢冲击大军,不妨……全杀了吧?叔父以为呢?”
曹洪沉默良久,说道:“不到万不得已,这事不能做。朝廷不可能再迁一次都,对长安城的百姓,还是少造一些杀孽吧。”
“喏!”曹休没有再坚持,直接就应了下来。
曹洪忽然扭头看向了曹休,“你支持的,是公子丕?”
“不算是,我支持的,是我们曹家的未来!”曹休摇头说道,“不管以后哪位公子坐上那个位置,我都能够接受,只要是丞相的公子。奥,不对,蠢货可不行。”
曹洪板着脸,一脸严肃的说道:“你身为中军将领,在此事上一点错误都不能犯!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就贸然站队,你应该很清楚,丞相现在最反感的,就是公子们私下里的明争暗斗。若你中军,也掺和进了此事,到时候别怪叔父大义灭亲。”
“叔父放心,侄儿这点见识还是有的。我忠诚的,是主公,是我们曹家!”曹休轻轻颔首说道。
稍作停顿,他说道:“这马上就快一个时辰了,叔父觉得司马徽会不会出兵?巷战,荆州黑甲的战斗力将会大大折扣,我倒是觉得叔父可能有些过于担忧了。”
曹洪轻蔑一笑,“轻敌,是兵甲大忌!”
“一支精锐,能上马打胜仗,他们下了马,也照样是精锐。你不要觉得荆州黑甲可以纵横山川,钻进这巷子里就打不了仗了。早点收起你这些没缘由的骄傲,否则,你走不长远。”
曹休撇嘴,却又抱拳低腰说道:“叔父教训的是,侄儿受教!叔父今天似乎心情好像不太好?若是教训侄儿能让叔父的心里宽慰几分,还请叔父都教训侄儿几句。”
曹洪轻哼,“本事没见涨几分,滑头倒是学了个有模有样。我只是有些担心,司马徽不是寻常的人杰,这个孙子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还有些平平无奇。可背地里,手黑心黑,就像饿了一整个冬天的毒蛇,逮住你一口就能把你给咬死。”
“叔父对司马徽的评价很高啊!”曹休连连点着头感叹道。
曹洪抬腿就是一脚,“给劳资滚一边去!”
“哎,好嘞!”曹休被踢了一个趔趄,稳住身形后,弯腰抱拳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这一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无丝毫凝滞。
“小兔崽子,跟我耍滑头!”曹洪嘴角带笑,骂了一句,转身进了民居。
刚进院子,就见荀彧左手拿着一只酒碗,右手拎着一坛酒,走了过来。
曹洪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荀令君为何带头违反军纪?”
荀彧和善的笑着,“这二十大板,吃得吃得。”
这就是明知故犯了,但也把曹洪给难住了。
就荀彧现在这把老骨头,一顿板子下去,恐怕得立马送葬。
他无奈的低声说道:“荀令君,你这是做什么啊?你明明知道战时军中不得饮酒的。”
荀彧不答,只是满了一碗酒,递到了曹洪的面前,“曹将军,饮一碗水酒吧,权当我为将军送行!”
曹洪看了一眼酒水,眉头皱了起来,“为我送行?荀令君你这是何意?”
荀彧怅然轻笑,“若不出意外,将军应该马上就要西征了,或许还会被贬官。我以为将军应该很懂丞相,可如今看来,将军的想法,还是过于私心了一些。”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所能做的仅只有,以这碗水酒为将军践行。”
荀彧的这番话,恍如奔雷在曹洪的眼前碾过,他的面色难看,阴沉沉的看着荀彧,接过了那碗酒,“荀令君的意思是,我不应该贸然和司马徽开战?既然荀令君不赞成,为何在发兵之时不反对?”
荀彧自嘲一笑,“将军以为,我有说话的机会吗?丞相在时,我荀彧是军师,是当朝尚书左仆射。可丞相不在的时候,我算什么?相府一幕僚罢了。”
“在如今的长安城,能在此事上真正做主的,唯有将军。但显然将军已经被说服了,那我还多说什么呢?人都有私心,丞相的私心也很重。”
“只是他和司马徽的眼界,比诸位都高!”
“纵横寰宇,唯我大汉龙旗随风卷。目之所及,皆为汉土,心之所向,皆有汉声!”
“但光芒普照之地,皆为我大汉疆域。”
“这,是他们想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