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你受何人指使?
“你那是因为不要脸,别人都堂堂正正装模作样的出门,你装成下人,他们哪知道你是哪个?”杨修鄙夷道,“有胆子你前天出府的时候就这一副打扮出去,我告诉你,必死无疑!”
郗虑没吭声,他知道杨修说的是真的。
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他若是还想不清楚,那可就是真的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扭头看向了杨修,“德祖,你应该有办法的吧?我还不想死。”
杨修将最后一点炊饼渣滓拢了拢,丢进嘴里,起身拍了拍郗虑的肩膀,“立功,拥立三省六部制,没事少往公子的院里跑。”
郗虑看了眼杨修潇洒远去的背影,默默低头。
左一口,右一口,像是发泄一般狂啃烧饼。
……
刘放在绞架上已经挂了整整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他感觉自己的嘴巴干的要裂开了,饥饿倒不是那么的明显,因为饿劲好像已经过了。
就连肚子里很明显的痉挛都减缓了。
可他还是没想明白,他应该去咬谁。
吱呀。
厚重的牢门被推了开来,一个穿着黑色劲装,面上覆着银色面具的家伙走了进来。
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淡淡的香味从里面透了出来。
刘放只是吸了吸鼻子,就转移了注意力,将目光落在了那张银色面具上。
他就在想啊,司马徽是真的有钱,竟然拿银子给麾下打面具。
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就再度被那食盒里散出来的香味吸引了。
饥饿感,瞬间席卷而来。
他还是忍不了,饿,是真的。
他艰难的动了动嘴角,口中发出无力的一声低呜。
但那黑衣银甲的家伙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自顾自的在一旁坐下,打开了食盒。
里面是一盘蒸的很散的白米饭,米饭上面堆了两样小菜。
一样是麻婆豆腐,刘放吃过,那个味道是真的好吃,让人吃过一回就永远忘不了。
另一样,是一只鸡腿,好像还是用油煎过的,香味扑鼻。
“呜呜……呜……呜……”
刘放艰难的扭动着,眼神像狼一般盯着那一碗盖浇饭。
那饭叫盖浇饭,他也吃过,好吃而不贵。
听说还是从荆州流传出来的吃饭,那菜也是,是荆州独有的炒菜。
黑衣银甲的家伙掀开了覆在脸上的面颊,是一个面色偏黑,颧骨很是突出,整张脸棱角分明的家伙。
刘放的目光只是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就迅速挪到了那碗盖浇饭上。
他迫切的等着,等着那人将饭端到他的面前。
他强烈到感觉到自己口水正在泛滥,若不是嘴巴被布塞住了,此刻他应该在疯狂的舔舌头,吞咽口水。
幸好,布塞住了嘴,让他没有那么的丢脸。
可是,就在他迫切的眼光中,那个黑脸的家伙,端起盖浇饭自己吃了起来。
瞬间,刘放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击碎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是他的饭!
他的!!!
“想吃?”那个黑脸的家伙开口了。
刘放疯狂点头,恨不得把自己的脖子晃断。
“你受何人指使?”黑脸汉子端着盖浇饭在刘放的面前晃了一圈,又坐回去继续开吃。
刘放脑子一个激灵,瞬间想到了刘晔临走之时说的话。
他要咬谁?
司马徽要他咬谁?
可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想不到!
“大人你想让我受谁的指使?”刘放问道。
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了出来,但……
他好像忘记了他的嘴被堵住了,喊出来的声音是——呜呜呜呜呜。
像是不会吹笛子的人吹出来的笛子一样,呜呜呜呜……
“你受何人指使?”那个黑脸的王八蛋又问了。
刘放疯狂点头。
即便是脖子上的绳索勒的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他也依旧点的很用力。
孙子,你倒是把我口中的布拿走啊!
而此时,那黑脸的孙子已经像风卷残云一般,扫荡干净了那一碗盖浇饭。
刘放听到了自己灵魂崩塌碎裂的声音。
“看来,你还是不想说!”黑脸汉子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银色面甲,覆在了脸上。
然后将他吃的干干净净的碗放进了食盒,提着直接离开了地牢。
刘放:????
这孙子在戏耍他!
就是在戏耍他!
但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又有一人走了进来。
同样是一个穿着黑色劲装,面覆银甲的家伙。
在他的手中,还抓着一只兔子。
那人走进来后,面无表情的……嗯?他好像也看不见什么表情。
刘放摇了摇头,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他竟然会觉得这个人面无表情。
戴着那么个玩意,谁知道他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让刘放感到好笑,又稀奇的是,那个黑衣银甲的家伙,竟然将兔子绑在了他对面的绞架上。
那不过是只兔子罢了。
他难不成还要审讯兔子?
刘放忽然间觉得有些好笑!
这不可理喻,不知所谓的一群疯子。
他竟然还在兔子的脖子上套了一根细绳子,呵呵,脑子有问题吧。
这神经病!
刘放越发的觉得好笑了。
他长这么大,没有见过这么好笑的事情。
不过,那兔子的处境现在跟他的好像。
刘放心里忽然有些笑不出来了……
同为天涯沦落人和兔!
该死的,这好像是司马徽写的诗。
我为什么要念他的诗……
在刘放悲哀且自嘲的目光中,那个黑衣人在兔子的嘴里塞了快破布。
这下更像了!
刘放心中嘲弄的想着。
即便这个场面很滑稽,可他再也笑不出来了,哪怕是在心里偷偷的笑。
“你受何人指使?”那个黑衣银甲的家伙问道。
但,他在问那只兔子,手中还捏着一把钳子。
那个刑具,刘放早就在角落里看见了。
和一把锯子放在一起,边上还有一堆形制不一的匕首。
一天一夜,无聊的他只能去看这些东西。
刘放这此没有点头,因为他发现,这完全就是无用功。
那个黑衣银甲的孙子真的是在拷问兔子。
在兔子剧烈的挣扎中,他开始拔兔子的爪子。
动作很缓慢,像是一个迟暮的老年人在行刑。
“你受何人指使?”在兔子一只腿上的爪子被拔完之后,他问了第二句。
同样的话,但听在刘放的耳中,却有了不同的感觉。
他浑身战栗,冷汗从脖子里一路灌进了脚后跟,凉飕飕的。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那只兔子!
不,兔子就是他!
“你受何人指使?”
当第三句问出来的时候,那个始终背对着他的黑衣人,已经把兔子的爪子都拔完了。
好在没有多少的血,但刘放依旧感觉无比尖锐的疼。
就好像他的指甲、脚指甲全被拔完了一样。
痛到他浑身抽搐,冷汗直接遮住了视线。
害怕像是一朵巨大的阴云,将他整个人包裹在了里面,用两只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脖子,并狠狠的用力。
用力……
直到无比强烈的窒息感传来,刘放才猛然本能的把自己的脖子往后靠了靠。
求生的本能让他意识到,他脖子上的绳索。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脖子死死向前伸了。
脖子火辣辣的疼,应该是破皮了。
自己杀自己,他也是个疯子!
就在这时,对面那个黑衣人拿着钳子开始拔兔子的牙齿。
一颗,一颗,接着一颗……
“你受何人指使?”
他问了不知道这是第几遍了。
刘放记不清楚了,但这句话好像是魔咒一般不断在他的脑中回旋,回旋。
你受何人指使?
何人?!
他用尽浑身的力气猛地踢了一脚绞架,呜呜喊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受何人指使了!
他知道了!
他真的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