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风诡云谲
曹操在建立校事官的时候,将重心放在了内部,其次是搜集外部的情报。
而天机楼恰恰相反。
天机楼不是没有督察内部的实力,这荆州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在司马徽的目光注视之下,但若无异动,天机楼的暗探哪怕对那人知道的清清楚楚,也不会随便上报。
不过像杂院管事这样的角色,却不会出现在天机楼暗探的视野中,除非在他们需要这样一个身份的时候。
在怀疑上杂院刘管事的时候,乾通其实就可以直接派人查了。
但他还是很谨慎的来跟司马徽请示了一下,顺带交代了一番今天查到的结果。
对自己人的监察,一向以来都是一把双刃剑。
自天机楼组建之日起,司马徽就在有意的压制着天机楼的权利。
耳目的作用,重点是耳目,若连执法权都捏在了手中,可不能算是好事。
在乾通离开后,司马徽又复盘了一遍刺杀的整个流程。
他恍然间发现,布置这起刺杀的人,应该是一个绝对的强迫症患者。
严丝合缝的布局,环环相扣。
从整体上看,他好像连一丝的破绽都没有露出来。
可过于紧凑完美的布置,便是最大的破绽。
……
曹操的丞相府,又名霸府。
但现在霸府这两个字,在某种直观意义上,好像显得名副其实了些。
在河内太守、平虏将军刘勋都被法正摁在相府大门口,明正典刑之后,六部官吏没有一个人再敢随意冒头了,他们胆战心惊的聚在曹操的逸园外面,一遍又一遍的请示。
严格来将,刘勋并不算是六部的官吏,他是地方大员。
但他的名字出现在曹操给的名单上,而且这个人,是真的狂!
他是第一个在曹操态度含糊之时,敢带人冲击刑部差役的。
刘勋好像以为,在他带头之后,护卫在相府周围的虎卫军会跟着动手。
可……
他貌似想的太多,也想错了。
他孤零零的带着自己的二十名亲卫冲了上去,然后,全部身首异处。
愤怒的曹丕打砸了自己眼前能看到的所有东西,除了那张产自荆州的大理石茶台,因为过度的坚硬而幸免于难。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吗?”
他愤怒的大吼一声,额角的青筋像是老树曝于地表的老根,蜿蜒着、奋力跳动着。
郗虑、陈群立在阶下,一个惴惴不安,一个甘之如饴。
这两个人就好像站在了两个极端,一个卑微,一个倨傲。
“公子,若愤怒能解决问题,那这世间的麻烦事应该会少很多。”在曹丕的怒气稍稍控制了一些之后,陈群开口说道,“他们要做什么我不清楚,但司马徽要做什么,我倒是大概猜到了!”
“司马徽要做什么?他就是假意归顺,暗里包藏祸心!我父亲就不应该准许他带兵入长安!”曹丕怒喝。
陈群默默闭嘴。
曹丕一个箭步走了过来,“陈长文,你说,是与不是?”
陈群呵呵冷笑了一声,眼光斜睨,“公子当真是这么以为的?”
“不管司马徽的势力如何,他此举就是归顺朝廷!难道有错?”曹丕喊道。
“自然是错的!”陈群摇头道,“公子长袖善舞,善察人,为何会将这么简单地事都看不清楚呢?”
曹丕愣了一下,“先生以为这是简单的事?”
他的怒气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然后又些开始怀疑自己。
他,当真蠢笨之此?
不可能!
“是挺简单的事。”陈群笑了笑。
曹丕:……
这到底哪里简单了?
他左思右想,都看不出来他的父亲和司马徽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他们那葫芦里又在买着什么愚弄世人的毒药!
“公子,这便是考验了。”陈群说道,“丞相有子二十五位,除了公子茂飞鹰斗狗,顽劣不堪,绝对争储可能之外。余下二十四位公子,皆有可能承继丞相之基业,公子难道觉得自己一定能独赢天下?走在其他二十三位兄弟前面?”
曹丕那极具个性,被人贴上了生性薄凉标签的竖眉轻提,呵呵冷笑了两声,“我说长文先生呐,我父进位魏王都不一定能不能成功,我现在就去夺这储位,是不是过于早了一些?”
曹丕像是说废话一般挂在嘴上的谎言,并没能激起陈群内心一丝一毫的波动,他说道:“公子,丧气话说了,可能真的会丧气。”
曹丕:……
“可是我真不知道他们这葫芦里到底装着什么药?先生不妨看看,外面兵马如潮,荆州军杀人杀得肆无忌惮,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这群人放在眼里!司马徽是归顺了朝廷,丞相依旧还是我的父亲,可您看看,这朝堂如今俨然已是司马徽的一言之堂了。”曹丕伸手指着门外,机器用力的喊道。
“所以我说是考验!”陈群说道,“司马徽气势凌人这是应该的,因为他比朝廷的实力更要强悍,公子也莫要再故意说什么归顺不归顺的话,你我都清楚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的朝堂,更像是李傕、郭汜作乱之时的模样。只是,此时的丞相不是彼时的李傕,此时的司马徽,也不是彼时的郭汜可以比的。但在此事的本质上,却是有相似之处的。”
“丞相不是没有对付司马徽的实力,但这一把刀已经被司马徽递了过来,以丞相的手段,怎么可能会不好好的利用一下呢?”
曹丕面色微变,渐儿缓缓沉重。
“清除……异己?!”他喃喃低语道。
陈群眼帘微阖,缓缓点头,“你看,公子不是看的很清楚嘛。这事,本就是如此的简单!”
曹丕斜着眼睛看了陈群半晌,“可如此一来,我父亲以后……不要脸了吗?”
陈群:……
郗虑:!!!!
“公子!”郗虑喊了一声。
陈群低眉,耷拉着脸说道:“公子还是慎言。”
“不好意思,嘴秃噜了。”曹丕也知道自己刚刚说错话了,摆了摆手迅速说道。
他的话锋一转,又立马问道:“先生,你所说的考验,到底是什么?”
“公子不是正在做吗?把丞相的脸面保下来,把朝廷的脸色维护住,就可以了。”陈群说道,“杨修为公子植前后奔波,几乎都快住在大门口了。而公子,好像也很巧妙的也在给司马徽递刀,是吗?”
曹丕恼火的一甩袖骂道:“我递个屁的刀,我只是想让刘勋试试司马徽敢不敢真的杀人罢了。”
“他们不是已经杀了好几个了吗?公子,跟我何必遮遮掩掩的呢!”陈群嘴角不动声色的咧了咧,他明明在笑,可看起来像是嘲讽。
曹丕忽然后撤一步,抱拳作揖,沉声说道:“还请先生教我破局之法!”
“我没法,我顶多好像能打杂,帮丞相,也可以帮公子处理一下杂事。”陈群一本正经的说道,“郗虑郗公应该知道该如何破局吧?”
突然被点到的郗虑看着陈群和曹丕那两双直勾勾的眼睛,不由一愣。
旋即苦笑道:“公子,陈公,我这……连荀令君都躲到逸园不出来了,我这……能有什么好法子。虎卫军我们是指挥不动,要不然直接杀出去便好了!”
“虎卫军调动不了,但我们可以调动其他的兵马,是吗?”陈群立马顺杆子说道。
郗虑的脸色瞬间成了苦瓜色,“假传军令是会被灭族的啊!”
“丞相被困相府,满朝文武皆被司马徽囚禁,这如何能算是假传军令?难不成是郗公担心被司马徽报复,而不愿为公子鞍前马后奔波一番?”陈群的声音忽然拔高,变成了厉声质问。
郗虑很懵,我这……
怎么忽然间就成了我的事儿了呢?
你们刚刚聊得可不这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