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夫君不是想要个千金嘛,让你失望了。”
李松说:“别这么说。你既然看了我带过来的这些医书,想必知道,生男生女是由男子一方决定的,对吧?”
公主点点头:确实,医书上是讲过,胎儿的性别是由精子中的性染色体决定的,虽然她不懂“染色体”是什么,但是也明白性别是由男方决定的。
李松说:“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说对不起呢?况且,昱儿刚好赶在春节出生,将来说不定是个很有福气的人呢。”
正说着话,3岁的李晟跑过来了,好奇地盯着襁褓中的李昱看。
公主对李晟说:“这是你弟弟,以后你可要让着他,照顾他。”
李晟点点头。
李松对公主说:“放心,晟儿一直都很听话,小哥俩以后肯定会相处得很好。”
接下来几天,李松就陪伴在公主身边。
闲来无事,他注意到公主用于诊断的那张桌子上,堆放着很多写满字的纸,就拿起来翻看。只见上面写的都是病患的姓名、家庭住址,以及生病的日期、症状、开出的药方等等。这不就是现世界里的病历吗?
李松说:“你也写病历啊?记录得很详细啊。”
公主说:“医书上不是说了,要把每次看病的情况都记录下来,便于以后的诊治么?所以我就按照医书上的要求记下来了。”
李松说:“你做得很好。”
他仔细翻看这些病历,发现小孩子主要是发烧咳嗽,女眷们则主要是妇科疾病。
记得公主说过,她从医书里专门选出那些能用中药治疗的病,这些病她才诊治;至于要用西药治疗的疾病,由于没有药,就只好放弃了。而现世界里治疗妇科疾病,确实很多都是使用中药材。
李松看到公主经常使用藏红花,这藏红花就是治疗月经不调、痛经等妇科疾病的良药。不过,李松记得藏红花并不是大晋本土出产的中药材啊。
李松问:“你这藏红花是哪里来的?”
公主说:“是张琛到外邦人开的药铺那里买的。”
外邦人?藏红花原产于伊朗,这时候应该叫“波斯”,是比西域还遥远的地方。不过洛阳作为这个时代少有的“国际化大都市”,有很多商人来到这里做生意,把藏红花等药草带过来,也是很平常的事。
这么看来,医书上的很多中药材,即使原产外国,在洛阳也都能找到,然后按照医书上的方法,就可以治疗很多妇科疾病了。即使本土出产的药草,也有很多疗效是到了后世才发现的,这个时代的医者可能还并不知晓。
在妇科疾病这块,实际上出现了空档。首先,晋朝的太医令此时并不知道这些药草的疗效,当然不会想到用这些药草来治病;其次,古代的中医通常并不将妇科疾病单独分类,而是跟其他很多病一样,以调理为主,疗效往往有限;再次,即使是李松本人,由于“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因,也不太好给这些女眷看病。
而公主无意中抓住了这个契机。她有李松的医书,知道治疗方法;又身处洛阳这个大城市,可以买到各种稀缺的药草;身为女人,方便给女眷们看病,于是恰好填补了这个空白。
无论是在哪个时代,妇科疾病都困扰着女人,所以女眷们纷纷来找公主看病就不奇怪了。
李松翻看这些“病历”,发现朝中很多大人的女眷、小孩都在公主这里看过病。他只跟张华、卫瓘、裴秀、和峤等几个人较熟,其他人大多不熟。相比之下,公主认识的人可就多出很多了。
这时,李松想起一个问题:“你现在都成‘名医’了,难道没有太医令向你讨教医术吗?”
公主说:“当然有,但是我怕牵扯到这些医书,惹来麻烦,就没有回答他们。”
李松点点头:公主果然很谨慎。
日子一天天过去,正月初十这天,石超前来拜访。除了恭贺新春,还转达了石崇的邀请:明天过府一叙。
这倒让李松有点小小的紧张起来,为的是史书上记载的那个故事。
据说石崇请客饮酒,常让美人斟酒劝客。如果客人不喝酒,就把美人杀掉。王敦赴宴时,故意不喝酒,逼得石崇连斩了三个美人。王敦不为所动,还冷血地说:“他自己杀他家里的人,关别人什么事!”
李松感到为难,自己虽然也能喝点酒,但酒量真的不怎么样。如果他喝不下了,石崇仍然让美人劝酒,喝还是不喝?不喝,就会闹出人命,甚至可能不止一条人命;强喝吧,他酒量真的有限。
从没想到赴个宴这么麻烦,简直堪比鸿门宴了。但是李松又不能不去,想筹集修路的资金,不找石崇找谁?石崇可是大晋首富,有很强的示范作用。如果能劝动他来投资,其他富户自然会纷纷响应,筹集这修路的几百万两银子,还不是水到渠成?
想到这里,李松只能硬着头皮前去了。实际上,他对这位首富也是充满了好奇,从石崇给石氏兄弟出谋划策的情况看,这分明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既然如此,应该不会做出什么无脑的事情吧。
第二天,李松前往石崇家。来到石崇的府上,果真是富丽堂皇,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看来史书上说的不假,至少李松就看到过好几个三、四尺高的珊瑚摆放在厅堂里,这可是当初跟王恺斗富时拿出来过的,在这个时代是罕见的奢侈品。
进入客厅,石崇已经在那里了。这是一个年近40的中年人,透着一股子精明能干。
灭吴之战,很多人因功封侯,石崇就被封为“安阳乡侯”,并且历任荆州刺史等要职。
石崇对李松拱拱手道:“安宁侯光临寒舍,真是不胜荣幸啊。”
李松心说:你这房子要是算寒舍,那这世上还有能住的房子么?
双方落座,果然有一个美人在李松身旁作陪,这让李松紧张起来。难道史书上说的那一幕,今天又要开演?
双方先不谈正题,都是举杯喝酒。
石崇看到李松才只饮了几杯就不喝了,脸色很难看。石崇不知道,李松这已经是尽力而为了。
那个美人在旁边哀求:“大人,您就再喝几杯吧,要不然奴家性命难保啊。”
李松听得头皮发麻,不得不勉强又喝了一杯,然后推辞说:“实在是酒量有限,不能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