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修永这时候才知道,姐姐那句话是故意说的,目的就是想让陈悠然这段时间别来陈府。若是姐夫回家瞧见了林西…
“是,修永知道了。”陶修永小声回应道。
陈悠然脚步有些狼狈,他自是不知母亲是装出来的。直到上了马车之后还心有余悸,吩咐鹿九:“我要去义父家里。”
“是。”鹿九应声驾车离开陈府。
车子驶到半路,鹿九低声说道:“主子,这两天都有人跟着我们,大概是陈将军派来保护主子的,不过被我赶走了。”
“做得好。”陈悠然回应一句:“以后若是还有人跟着便将他们赶走,若是能知道何方人士,也记得一问。”
“是。”
陈悠然有些慌张,到了詹江府上也并未掩饰,跟着院内的小厮匆匆跑进书房:“义父,今晚我在家里吃饭吧?吃完饭就回临溪楼。”
詹江手里的字写了半幅,他向来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可还是捏着笔跟陈悠然说了几句继续写字。
陈悠然守着不乱东西的规矩却没守不说话的规矩,也不管詹江是不是在写字,自己是坐在书桌另一边瞧着桌上的墨宝聒噪:“义父,今日旗吉大人带我进了陈府,我觉得无聊便偷偷一个人去后院玩,结果还碰上了一位叫陶修永的大人,那人好像很不好惹的样子,我决定以后还是不去陈府了。可是锦衣卫也很无聊,别人上完操课之后就都去查案了,我没有那么厉害的身手,只能在锦衣卫里乱窜,北镇抚司后面有一处小院子,他们在里面好像讨论什么,我连进去都不行…练功没人教,重要的东西也不会让我看到,好生无趣。”
詹江下笔行云流水,即便听着陈悠然嚷嚷笔下却是半点不受影响,说道:“锦衣卫事务繁忙,皇上平日里也要安排不少事情给他们,你刚进锦衣卫两天就想知道人家在查什么案子,有什么情报?若是有人认识你两天就想跟你要你身上值钱的物件儿,你会给吗?”
“那倒也是,可还是太无聊了。”陈悠然盘腿在椅子里坐好,神色倨傲:“我好歹也是手握临溪楼整个情报的人,却连一件案子都没有,太丢人了!”
“临溪楼的情报在锦衣卫也帮不上什么忙。”詹江慢慢说道:“等你熟悉了锦衣卫事务,便来家里查些情报,总有能用得上的。我听成礼说,这几日你也不着手看些情报,到时候若是有了案子你怎么办?”
“当时是有了案子之后再去查相关情报啊,义父临溪楼的情报那么多难道我还每条都看看吗,我也并非没看,这两日我看了有关温露的情报,可大多数都没什么用处。”陈悠然横在椅子上伸个懒腰,自在得很:“看您写字我犯困。”
“哈哈。”詹江提笔起身瞧着陈悠然,神色有些愉悦:“虽然丢了记忆,可这习惯没变,你小时候也是看我写字就窝在椅子里睡着了。不过不能在家里睡,待会儿让鹿九送你回去,回去之前你可以在义父这儿看些情报。”
“临溪楼一桌的情报就够烦了,您这儿的情报岂不是更多。”陈悠然趴在桌边看人手下的字,“义父,我是不是该学些东西,安嬷嬷跟我说我小时候也博览群书,现在都忘了。”
“无妨。”詹江写完了字才放下笔,喊了小厮进门将桌上的纸移到一旁,认真盯着陈悠然的眼睛:“林西,义父问你,若是习武,去东厂跟着暗卫岂不是更好?”
“东厂是义父的,我去了别人都不做事了,就过来照顾我了。”陈悠然也正襟危坐起来:“而且东厂没有温露,动作又太快,您若是差了手下的人教我,指不定被人说您徇私,锦衣卫就挺好啊,就是动作有点慢,下面的人做事敷衍,那位陈将军不先安内,整日不见人。”陈悠然越说越有劲:“还有那位旗吉大人,整日吊儿郎当不做正事。”
“陈谨行可没有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詹江沉声说了一句,从一旁拿了几本薄薄的册子:“这些都是这几日下面人送上来的,无关紧要的我都剔除了,拿着情报就像要拿捏人一样,要知人善用,也要拿捏其命脉,防其反水。你先看着。”
陈悠然轻轻点头,脸上表情十分不耐,嘟囔一句“怎么这么多”便默默翻开那簿册,一页一页翻得极快,走马观花式地看着。
“胡光远。”陈悠然兴致冲冲:“终于看到认识的名字了,我听陈将军提起过这个名字,说他弟弟的尸体就是这位大人在洛阳接回来的。”
詹江神色半点没有变化,浅笑:“是啊,是胡光远大人接回来的。”
陈悠然微微侧坐着身子,左手撑着脑侧,右手一页一页翻着情报,倒是极快。
一旁的詹江看少年一盏茶的功夫就看完了两册,无可奈何地笑笑:“走马观花能看到什么?要认真看。”
“有没有关于鸿胪寺的情报?”陈悠然反问。
“鸿胪寺?可是要看有关温兆安的?在最后一册。”詹江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小祖宗你可慢点翻,若是撕了还要重抄!”
陈悠然嘿嘿笑了一下,翻得更卖力了,可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情报册子。
倒是詹江轻轻叹了口气也不指责少年:“楼兰朝贡,皇后千秋,最近礼部跟鸿胪寺忙翻了天,今年这个生辰,不好过啊。”
“嗯?不就是个生辰,去年怎么过今年怎么过呗。”陈悠然不经意说道。
“旗吉给皇上种下药蛊,身份水涨船高,若是楼兰这次要是提什么无礼要求,那他拿捏的可就是一国之君的皇上啊。先皇当初在世时,药蛊之事并未普及,倒是教皇上年纪轻轻就要操持国务。”詹江轻声说道。
陈悠然看人眉间皱纹都深了些,默默坐好了:“皇上虽然年轻,不是还有义父在皇上背后打点吗?您不但要为皇上解决后顾之忧,还比皇上更有先见之明,若朝中百官都跟义父一样兢兢业业,那鸿胪寺的事情早解决的,可多的是视若无睹、放任自流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