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手…小女情况...怎么样了?”
徐国手摇了摇头,面上皆是无奈之色,“令千金的毒性复发,恐怕…”
“老夫只能开一副药,不过至多三日时分…剩下的,就得看令千金自己了..”
“就连您也没有办法了吗…”一中年男子看见徐国这般表态,心中黯然,望着门帘内的身影,长叹了一声,“可怜我薇儿…”
徐国手带着童子离开,中年男子身后的两个青年不由得一愣,其中年长的一位走上前来,“父亲,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小妹才十四岁啊…”
中年男子强撑着坐下,“徐国手早年乃是先帝的首席御医,告老之后归隐多年,当年我与他有些渊源,加之圣意的恩隆,他才肯拼着身躯冒险前来…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不能看着小妹就这么没了!”年幼的一位握紧了拳头,“皆是说药石不灵,那不是还有江湖的郎中呢?该用上的办法必须用上!实在不行,我就带着儿郎们用强也要带人回来!”
“胡闹!苏武你给我站住!”中年人怒道,从容数十载的威严让苏武觉得全身如被石头压住一般,动弹不得,“此次陛下的情意已经是十分大了!若不是看在我苏长英乃是功臣之后,又如何能请来徐国手这样的神医?…你这般胡闹!是想要气死我吗!”
“那可是小妹啊!我们看着她长大的,苏文哥!她是我们的亲妹妹!”苏武的眼泪不住地涌出,“要不是那个杀千刀的混蛋,小妹又如何能到今天的地步!”
“那个人..已经死了。”苏长英神色变换了片刻,眼中闪过厉色,旋即化为了遗憾,看着内里的姑娘,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那人乃是千手门的…,普天之下,便只有千手门之人方才能解除…”
“可是爹…”苏文说道,“千手门的人不是都…”
“城中可有消息。”苏长英没有接下去,对着长子苏文问道。
“榜单已经张贴各处,城中甲士都在四处搜寻郎中,北境之各郡各城皆发去了通文…”苏文面露痛苦之色,“揭榜者..无,现下徐国手都毫无办法,恐怕理会之人,也会越发稀少…”
三人沉默,将目光投向昏迷不醒的少女。
榜文在城中到处可见,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揭榜,虽然说上面许诺万金千亩,甚至还有苏长英保举的承诺,仍然是未有人上前,只有不少地围观百姓,面上多带着悲伤。
“苏节度是一个天大的好人…可惜了,这种事情落在了她女儿的身上…”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兴师动众的模样…许是病的不轻,这份赏金也是无人敢接。”
众人议论纷纷,眼下正是过年的时候,但是这苏府的灯笼,怕是要换个了。
这时候一个少年则是挤进了人群,对着榜单好一顿张望,守卫的甲士也是有些好奇地看着。
“小子,你识字吗?知道上面写的什么吗?”一个人忍不住说道,“这不是能乱来的地方。”
少年点了点头,“她有病,得治。”,说着便是伸手要去揭榜单。
一个妇女走到少年跟前,有些小声地说了一句,“许是大小姐有病,你这小孩子能做什么呢?便是在这里说大话..这榜单可不能乱揭,不然要挨鞭子的..老爷们的事情只有大人物才能做..便是快过年了,回家去吧。”
“谢谢大娘的关心。”少年走到榜单面前,轻轻地撕下了榜单,“鞭子挨在身上会痛,涂抹些药膏一月左右便可以好,但是人死了,一辈子都要害病..况且,应当是可以治的。”
两个甲士嘴唇耸动,但是没有说一句话,大小姐的病情拖不得,死马当做活马医,最多到时候我们送给他一些金创药便是了。
“爹!大兄!”苏武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面上满是喜色,“城中甲士回报,有人揭榜了!现在正带着他回来!”
苏长英眉头舒展,“随我去迎他!”
三人疾步走到偏厅,苏长英环视一周,“苏二!揭榜者何在?”
苏府管事面露为难,微微低下了头,指着那边坐着的一位少年,“那人..便是揭榜者..”
苏长英眉头一皱,站在那里的人只是一位少年,头发有些散乱,身穿着狩猎皮衣,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样子。
一个孩子!
苏长英盯着苏二,“这便是你说的人?”
“老爷!这人可是甲士带到府中的,而且您看,那里还有榜单呢…”
果不其然,在少年的腰间还放着一份榜单。
这是戏弄我北境节度使苏长英吗?!
苏文眼神中满是厌恶,苏武则是抄起了拳头准备给少年一顿好打,我家妹妹如今都是这个情况了,你这顽童竟然还有心思揭榜耍乐?
苏长英没有说话,拦住了苏文与苏武,深吸一口气,走到少年的面前。
“你…”苏长英本想说些斥责的话语,但是看见少年的眼神,却是没有这样做。
少年平静地看着他,面上没有畏惧,也没有恶作剧之内的笑意,双眸如水无波澜,一尊平镜。
瞧见父亲的变化,苏文与苏武也是停下了动作,多有着疑惑地看着二人。
“是你揭下榜单的吗?”苏长英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她有病,应当去治疗。”少年说道,“听大娘说是容易挨鞭子,我也来了。”
“你是何地人氏,家中亲人如何。”
“我是山里的人,镇隆山的冬天很冷,老头子也是冬天死去的,于是我下山了,来治一个姑娘的病。”
“镇隆山?!”苏长英有些惊讶,“难不成你遇见过…?”
听前去接苏薇薇的军士提起,据说是有一位山野的少年送她出来的,后来问苏薇薇也是含糊地提到一个山野的少年…
“姑娘也是姓苏的,在山上之时她便是有病…大雪封山,要治病没有药,等化雪之后方才能治,但她是懂道理的人,而且有病,所以下山之后一路寻找,找到这里,这里也有一位姓苏的姑娘生病了,我便是揭了榜单,来看看是不是这位姑娘。”
听到这句话,三人都是一惊,这少年便是救了自家妹妹的那位?
这才十来岁啊!
苏长英面色稍微好了些,但是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少年,来治自己女儿的病?
“你那日送回来的姑娘便是我的女儿…但是你说在山中便知道她有病?这如何得知?”
“我在山中见到姑娘之时,觉着她与正常的野猪有些不同,许是染上了什么毒物,老头子与我提过不少的东西,其中有些与这很是相像,算了算时日,约莫三日左右,这毒物应当就会夺去她的性命…”
苏长英下意识忽略了一些东西,紧紧地盯着少年,“你有多少把握?”
少年正欲回答,却听见急冲冲的脚步声,苏二冲到偏厅,“小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