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兵之事很快有了进展,耶律大石放出去的斥候很快便传回了消息,大同府已完全落入二皇子耶律继昌之手,只是探听不到耶律政和所述那个所谓的香姬的消息,南宁王府没受到侵扰,府中之人基本上都平安无恙,可以自由出入王府。赤凤凰听得皱皱眉头,觉得其中必有蹊跷,沉吟了好一会,仍然毫无头绪,看看耶律大石,问道:“这个……有几成把握?!”耶律大石又将那张幽云行军图摊开,让赛春花在旁边铺了一张两尺见方的白纸,提笔疾挥十余下,不一会,大同府,应州,朔州,武州,妫州,南京城及太行山和燕山的走向皆跃然纸上,停笔思索一会,又将大宋的太原,府州和大名府全画出来,还标出西夏的夏州,兴庆府等地。如此一来,形势就清析很多,耶律大石指着武州道:“此次突袭大同府的就是此处的禁军所为,但领兵的却是二皇子耶律继昌,这其中必有蹊跷!”
赤凤凰一愣,不解地问道:“哦?咋了?”二皇子与太子不和早已天下皆知,禁军一直都是由太子统领,不可能会分兵给二皇子!”赤凤凰点点头,新问题又来了,问道:“那二皇子如何窃了兵权?!”问完,赤凤凰才觉得自家幼稚,以为耶律大石不会回答,不料其却忽然道:“或许大同府有太子要的东西,却只有二皇子才找得到,两人有暗下交易!”“香姬?!”赤凤凰一听便想到这个,脱口而出。耶律大石皱皱眉头,疑惑地看着赤凤凰问道:“啥叫香姬?!”赤凤凰遂将耶律政和所述讲了一遍,耶律大石讶然,又忽然愤慨地骂道:“祸水!”赤凤凰脸皮抽了一下,不敢吭声。
耶律大石撇开香姬不谈,指指大同府,又接着道:“由于禁军动作太快,大同府城里又有人接应,在里应外合之下,就凭区区五千禁军占了大同府,夺了帅印,占扎在应州的五六万同宁军却不敢动弹,静观其变。”赤凤凰一皱眉头,疑问又来,问道:“正好当时南宁王不在大同府?”耶律大石点点头,道:“应该是的!”那么这个内鬼必然是王府中人了,赤凤凰讶然,明白没了帅印的南宁王与无牙老虎也差不多,同宁军当然不再听其调遣,因此二皇子也不担心其在外面游荡,也无须斩草除根。耶律大石在应州画了一个圈,皱眉头道:“若同宁军已落入耶律继昌之手,此次借兵与送羊入虎口无异!”说着从应州和武州各画一条线直指大同府,意示两地军兵成合围之下,正成了瓮中捉鳖之势。赤凤凰不懂军兵也看得胆战心惊,在大同府东面是太行山拦着,东北是武州直逼,南面是应州,西面北面呢?是连绵不绝的黄土高坡,只要武州应州上下一夹,大同府便无处可逃,因此才有守大同必守应州武州之说,两地随便丢一个,大同府便难守矣。
赤凤凰两人沉吟许久,在一旁伺候着的赛春花指着一处突然问道:“这儿可是上次围剿白马匪的地儿?!”耶律大石点点头,赛春花又道:“这儿有条小道可以绕到这边来……”手指点了点墨一挥,画了一条曲线从燕山南麓绕到武州北面,看得耶律大石眼前一亮,惊问道:“果真有此山道?!”赛春花微微一笑,答道:“俺在这些地方呆了差不多两年,熟悉得很呢!不过这条道当地人称迷羊道,意思是羊进去了也找不到回头的路,十分狭小,容不得大军行走!”赤凤凰翻了个白眼,心想大军过不去有啥用?耶律大石却点点头,道:“若是能过大军的,必会设有要塞,这样的小道就算有人守,想必也不会多,多也放不下,若此处可过一支五千精兵,俺们就有办法拿下幽云十六州!”赤凤凰一听,忽然兴奋起来,问道:“咋样?说说!”耶律大石却看看赛春花。
赛春花忽然信心满满地道:“这个若交给俺,十日之内五千精兵必可到此!”说着指指武州东北面。耶律大石点头道:“好!俺领一万精兵从蒲阴径绕过尉州,应州,直扑大同府,届时应州和武州必出兵救援,汝便可袭了武州,出了武州的禁军成了无根之兵,必将溃败,而应州的同宁军见禁军败退,必将退守应州静观其变,待咱们后援大军一到,同宁军在孤掌难鸣之下,必将投降!”赤凤凰双眼有点跟不上耶律大石快速指点的手,但其思路已基本听清楚,于是道:“好!兵贵神速,立即去准备,三日后发兵!”耶律大石与赛春花立即领命。
耶律大石两人走后,一直没有吭声的萧凤琴道:“官人,俺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有这个南宁王,应该也还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咱们得防着点!”赤凤凰皱一下眉头,问道:“咋说法?!”萧凤琴答道:“据俺所知,此二皇子耶律继昌擅生财却不擅掌兵,若真是其领兵占了大同府,那其手下必有能人,而且太子一直与南宁王暗通款曲,是其在朝中的援应,咋就忽然出兵大同府呢?难道真的只为一个区区的女人?”男人为女人丢了江山的自古以来不计其数,最近的就是百余年前南唐后主李煜最为出名了,萧凤琴不理解也不出奇,毕竟大辽与大宋的文化还是差别很大的。赤凤凰没有与其纠结此问题,倒对太子与二皇子联手除藩王这事感兴趣,这两人本来就不和,却能齐心协力合作,那么最大的可能是幕后有人受令,那么这个幕后之人……已呼之欲出!“天祚帝除藩?!”“莫非是皇帝受令?!”赤凤凰与萧凤琴几乎同时道来,两人同悟,一颗心已直往下沉,全身发寒,皆明白大辽已经到了危机四伏的境地,须拿众藩王开刀,搜刮其财物来度日了,相信天祚帝若从辽东回来,必然立即拿南京的魏王开刀,这个赤凤凰一直还沉醉在自家的小天地中,在南京城小块地方搞改革,想不到利刃已悬在自家头顶之上,想想都心寒。
赤萧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寒意,大同府的南宁王已拿下,似乎燕王也不好过,否则不会隐居南京城多年,东京辽阳的晋王忙于应付女真人,早已疲于奔命,估计府库已空虚,西京的韩王是远在西辽,朝廷也鞭长莫及,奈何不得,至于北京的楚王是刚即位没几年的小屁孩耶律舒海,穷得叮当响,长期住在上京不愿归去呢,那么稍为还有点财力的,莫过于南京的魏王了,这时候有钱,那就是祸根也!
赤凤凰夫妇两人商量一会,渐有眉目,全来借兵西袭之事宜早不宜迟,只要有燕云十六州在手,便有了与大辽朝廷相抗的本钱!两人仍在嘀咕着,迎春丫头进来,道:“堡主,夫人,外面有名画师求见!”说着将一张拜帖递过来,赤凤凰皱一下眉头,接过来打开,念道:“婺州陈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