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坚实在受不了那股血腥味,让人将女真人的腿伤包扎起来,止住了出血,女真人一脸感激地叽哩咕噜说着啥,石子坚听不明白,亦懒得理。
半盏茶功夫,大光头领着萧凤琴跨步进来,石子坚不动声色地问大光头:〞闫来风,此人不是应该在后院的伤俘营中吗?怎么到此来了?〞大光头挠挠头,没想到石子坚会问这个,双目溜溜一转,心底已有措辞,正想讲话,忽然看到石子坚双目精光一闪,跟着听见石子坚道:〞别跟俺讲废话!〞大光头心底打了个颤,仿佛神魂都露在石子坚面前被看了个透彻,遂不自觉地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匕首递了过去。
石子坚脸皮抽了抽,一边掂量小匕首,一边嗤笑道:〞匕首是好匕首,俺知道汝就喜欢舞刀弄剑,见得好东西开了眼想占为己有?汝亦是堂堂齐王府里的一个……呃,虽没安汝啥名堂,终究还是领着几十人呀,汝就被如此简单收买了啊?!〞大光头立在一边头低垂着,一脸通红,嘴里嘟囔着似有不服。石子坚冷哼一声道:〞若此人心有所图,俺可能就一命呜呼了!〞大光头一听大吃一惊,心里〞嗖嗖〞的凉气升起,冷汗直流。石子坚将匕首一甩扔到大光头面前脚下,道:〞讲吧,咋回事?〞大光头瞄了眼匕首,想捡又不敢,听得发问便应答道:〞俺在伤俘中发现昔日在城东一起混吃的黄大嘴,被炸断了一支手臂,遂将其救醒了,从其口中得知,昨夜攻击侧门的那伙人都是之前闹事作乱的流民,听了几个蒙面人唆使,聚了六十余人来攻击齐王府……〞石子坚听得一愣,心道这伙流民真是死不断气,冤魂不断呀,似乎想到了啥,遂问道:〞这流民不是被萧干围剿了吗?〞大光头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流民四处散落,哪有那么容易剿光,黄大嘴讲若需要随便能聚起三两千人来……〞石子坚听得瞠目结舌,问道:〞此人在何处?〞大光头连忙答道:〞伤俘营,因其伤势较重,不敢让其到这边来。〞石子坚点点头,又指指女真人。大光头明白其意思:〞流民中有好几个女真人,恰好此人在黄大嘴旁边,听得咱俩交谈,遂求俺带其来见官人……〞似乎漏了啥的又补充道:〞黄大嘴去过几年辽东,能讲些女真话语。〞石子坚还想问些啥的,女真人却一直在鼓噪,只好先让大光头去领黄大嘴到来,流民这事越发使其心头不安。大光头得令收起地上的匕首出了去,石子坚摇摇头,对一帮流氓地痞很是无奈,能短时间训得行动,阵法,协作一致,但要改变其脾性还得慢慢来,如今的形势允许自家慢慢来吗?
经过萧凤琴的一番盘问,此女真人来自盆奴里部,名叫盆奴安海,由盆奴真哥领着追踪完颜宗望等人进了燕京城,迫于被城里作乱的流民裹挟,众人分散失联,盆奴安海只得领着几人隐于流民当中。此番是饥饿了几日,被人施与吃食,诱来攻击齐王府,才落得此下场。
石子坚着萧凤琴问女真人刚见面时大喊大叫是啥意思,萧凤琴听女真人讲完哑然失笑,道:〞盆奴安海想要拿马匹换咱们的轰天雷……〞石子坚听愣了问道:〞是否被炸傻了?〞萧凤琴来句更惊人的,道:〞其愿意用一匹马换一个轰天雷,有多少换多少……〞石子坚像看傻子般看了看女真人,心底已有盘算,很坚定地道:〞告诉女真人,不换!〞女真人一听,目露凶光,一脸恶狠狠的样子嘟囔着,萧凤琴听得脸皮也直抽,石子坚明白肯定不是好话,亦不打算闹明白。蛮荒之地的人通常是看见自家喜欢的东西首先就是抢,抢不过就换,换不了也就暗中再去抢,讲道理是没用的。古人有云:仓禀实方知廉耻,吃都吃不饭有谁去讲礼仪廉耻呀!因此石子坚亦不与之计较,让人带了女真人出去。
石子坚沉思好一会,叹了口气道:〞形势更加错综复杂了。〞说着让萧凤琴磨了一砚墨,自家摊开了一张纸,中间画了一个四方框,写上〞齐〞字,方框偏东南处又画上一方框,写上〞魏〞字,在齐字西南处画上一个圆圈,写上〞李〞字,在正下方画一个大圆圈写上〞流民〞,之后魏,李,流民皆画上箭头直指正中的齐字。此画画得一目了然,萧凤琴看得直吸凉气,正想讲话,石子坚〞刷刷〞两下又在齐字上方一左一右画了两个圆圈。萧凤琴一惊问道:〞还有?……〞石子坚神情坚定地道:〞有!必然还有!要不昨夜如此激烈,魏王到如今还没动手,就讲明了还有势力潜伏没有浮出来,魏王想着一招建功呢!若是如此魏王必然还有后招……〞石子坚呷了口茶,润润喉咙,继续道:〞俺估摸啊,昨夜其余势力必在附近守着了,侍俺们落败,必一冲而上将俺们撕得粉碎,魏王的人想必也来个螳螂捕蝉?〞萧凤琴已听得毛骨悚然了,石子坚还幽幽的讲:〞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遇着俺石子坚算汝等倒霉了……〞萧凤琴见其摇摇头,也跟着摇摇头,为这世上还有如此自恋的人摇摇头,心底鄙视了一番。
石子坚摇着摇着头,突然想起石子贵来,遂问萧凤琴:〞石子贵呢?〞萧凤琴被问得一愣,真不知此人脑里都装些啥,话风转得腻快的,好一会反应过来答道:〞安置在后院中,俺让先勇看着。〞沉思一会,石子坚突然一拍脑壳,大叫一声道:〞唉呀,咱放着个知情人不问,在此瞎猜啥嘛!来人,快去传石子贵过来……〞门外有人应了声,随后脚步声匆匆而去,萧凤琴一脸懵逼地看着石子坚。
半盏茶功夫,石子贵匆匆赶来,见得石子坚便称呼:〞见过兄长……〞石子坚听得脸皮直抽,以前在石堡寨可没如此叫过,自家好像还插过其大腿一刀?噢,人家不记得自家也不记得算了,此时亦计较不了那么多,忙邀其入座。待大家坐好,石子坚亦不隐瞒,将如今所处的形势述了一遍,听得石子贵是胆战心惊。石子坚看效果出来了,便问道:〞鸿运赌访里都有哪些达官贵人在玩?〞石子贵想也不想道:〞大股东乃大王子耶律齐,其次是小李公子李升,再次是上京的张公子,司马公子,还有一个是西京的马公子……差不多就这几人,其余一些进不得贵宾豪华间,如燕京城府衙公子等。〞石子坚将众人一一与刚画的纸对应上,还有点疑惑,遂问道:〞上京的两位是何人物竟能与大王子齐肩?〞石子贵不愧是玩乐的好手,观颜察色的本领当然高人一等,虽只交往聊聊几次,亦将众人家底喜好摸得大致清楚,遂答道:〞此张公子名张朝阳乃当今太子太傅张钧名的长子,甚得天祚帝和太子耶律楚雄的喜爱,朝野上下无人敢惹。至于那个司马蛮子乃是上京禁军统领司马真的小儿子司马琴,喜女色好斗勇,蛮不讲理之人,耶律齐亦让其三分,三人亦称上京三公子。〞石子坚一愣,问道:〞何解?〞石子贵看石子坚像真不知道,有点奇怪地道:〞大辽国有规定,分封在外的王爵,必须将长子送与上京居住,美其名曰感受君恩,其实就是质子。一般情况下,待封王殁后才将长子从上京送回去继承爵位,如此一来,长子与其余王子没感情,必然会有争斗,就无形中限制了分封王的势力座大,防止其对朝廷有危害。当年耶律齐刚出生就被送去了上京,从小便结识了张朝阳和司马琴,在上京城风流快活,惹是生非搞得天怒人怨,人们当面称为上京三公子,背后诅咒为上京三害。几年前天祚帝终于受不了,才将耶律齐遣回燕京城里,让魏王送幼子去上京,却不知魏王为何还没送去?〞石子坚一听恍然大悟,心中已有数,此时石子坚忽略了西京的马公子,到后来差点吃了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