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魏无忌还真的按照姬灵人的吩咐,在家里还大办酒宴,招待宾客。等客人们都坐好了,信陵君却不入席,而是,亲自驾上马车,带着车马随从,和姬灵人郑重其事地去侯嬴家里接他。
为了表示对侯嬴的尊重,姬灵人还故意坐在了右边,还把车上象征尊贵的左边的座位空下来,留给侯嬴坐。
这一次侯嬴见到了信陵君请客,却没有把他拒之门外,也不推让,顾自收拾一下他的旧衣服,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空出来的左边的座位上。
不过,当走到半路,侯嬴却又让信陵君魏无忌停车。
魏无忌有些奇怪,但姬灵人却示意他照做。
侯嬴笑了笑说:“哎呀,市场里我有个朋友在那儿卖肉,就委曲你们一下,随我一同去看看我的朋友吧!”
信陵君毫不犹豫,亲自赶着车,来到了市场。侯嬴的这个朋友名叫朱亥,是个卖狗肉的狗屠。
侯嬴也不管魏无忌和姬灵人着急不着急,站在那里同朱亥交谈,旁若无人,亲亲热热。
随从信陵君一起来接侯赢的随从们却不乐意了。他们知道府上的宾客们早就等着信陵君接回侯嬴开饭呢,又是信陵君亲自为侯赢驾车,引得街上的男女老少都来围观,都在心里骂侯嬴看不准火候。
可是侯嬴却不紧不慢,在那里跟朱亥交谈。信陵君手下的一个门客实在忍不住了,走上去推了那个屠户一把,“你干什么呢?没见我家公子要带他去赴宴么?你在这里聊起来还没完了。”
原本那个门客心里就有气,心想:侯嬴是公子要请的人,让公子等也就罢了。你一个杀狗卖肉的狗屠,却在这里不识时务地浪费时间,也真是皮痒了。
这个门客是一位武士,身强力壮,个头比普通的人要高出一个头。而那个狗屠朱亥其貌不扬,个子并不高,也远不如他壮实。
他满以为自己这一推之力,能把这个不自量力的狗屠推个踉跄。却没想到,他用力推在那个朱亥的身上,朱亥却纹丝不动。
那个门客有些恼羞成怒,抢上几步,打算把朱亥摔倒在地。却没有想到这个朱亥只是伸出了一只手,便扼住了他的脖子。硬生生的把这个门客单手举了起来。
这个门客又高又壮,而且为了显示自己是武士出身,身上还穿了铠甲。他自身的体重加上身上的铠甲佩剑,只怕超过了两百斤。但却被这个朱亥单手提了起来,像是根本没有费什么力。
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狗屠,这单手的力量,竟然能超过两百斤,也真是有点骇人听闻。
姬灵人和魏无忌连忙赶了上去,请朱亥放开了那个门客。魏无忌亲自为自己的门客鲁莽,向朱亥道歉。朱亥倒是毫不在意,对魏无忌点了点头,又和侯嬴交谈了几句,继续回去干自己的活儿了。
重新上车出发之后,姬灵人悄悄的问侯嬴,“刚刚的那位朱亥,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气?”
“他是集市上杀狗卖肉的屠户。别看他其貌不扬,不过此人力大无比。你看到后院那柄大锤了没有?
那是他练臂力用的,足足有两百多斤,他能把那柄大锤舞动得生风。自然能够单手提起一个人了。”侯嬴笑了笑道。
“朱亥,朱亥……侯嬴……”姬灵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光是侯嬴的名字,他听说过。好像这个朱亥也听说过……
突然他的脑中灵光一闪,闪过了几句诗,李白的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姬灵人愣了半天……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他对这段历史不太熟悉,却从一首李白的诗作里想起了某件事,和这两个人。
信陵君窃符救赵,这其中侯嬴和朱亥就是其中的主角。以至于很多很多年之后,李白还会在诗作之中提到这两个人的名字。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难怪他之前第一次听到侯嬴的名字就感到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却就是想不起来。毕竟这句诗是唐代李白所写,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两者联系起来。
直到刚才见到了朱亥,让姬灵人突然才想起了这句诗。他坐在马车上呆愣愣了好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
到了信陵君的府上,信陵君魏无忌把侯嬴和姬灵人让到上座,并一一介绍给各位宾客。
宾客们见等了半天等来的原是看门小吏,而且还坐了上座,个个都象被耍弄了一样,很不高兴。
直到这时,侯赢才站起来对信陵君魏无忌说:“刚才我难为了你,其实并不是想试探公子,看公子是不是像人们传说的那个样子。其实我早就知道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不过是个抱门闩、看城门的人,本不配劳驾公子亲自驾车去接,而公子却去接了。
所以我故意让你招徭过市,让人们围观,让人们传颂公子的美名,让所有人知道魏国有你这位谦让下士的公子。”
信陵君魏无忌,立刻点头致谢,一面又悄悄对姬灵人点了点头。心中对姬灵人佩服到了极点,没想到侯嬴的安排,姬灵人在昨天就已经全部是看破了。
侯嬴并非是故意为难自己,而是要借这样一件事,送自己名声。毕竟自己要招贤纳士,现在迫切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美名。
就这样,侯嬴成了信陵君魏无忌的上宾。而姬灵人也经常找魏无忌和侯嬴攀谈。侯嬴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他成了魏无忌的门客之后,一手开始为他筹谋养士。
短短的时间内,魏国公子无忌,成为了魏国最为年轻,也是最声名显赫的公子之一。从各地赶来投靠他的人,络绎不绝。
与此同时姬灵人依然还在等着苏代的消息,但苏代却似乎迟迟没有出现。直到大概半个月之后,苏代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