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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巨平县令吕庸

  阳关亭,关隘上,巨平县令吕庸一边往关后跑,一边满腹牢骚。

  阳关亭是泰山郡前沿的一座小关口,日常的主要作用是盘查往来行商,收缴税收费用。

  至于在军事上,真要是大军来袭,阳关亭最主要的作用,不过就是迟滞一下敌军推进速度,为后方泰山郡驻军在博县龙乡城的集结御敌,争取布防时间。

  巨平县毗邻鲁国汶阳,吕布一行又是从汶阳方向踏进泰山郡。

  首当其冲的就是进入巨平县境。

  巨平县令吕庸也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吕布近五百精骑来袭的消息。

  别看吕庸肥头大耳,看似身材臃肿、动作迟缓。

  但是做起决断来,却是斩钉截铁,如快刀斩乱麻。

  吕布一行是第一只马蹄才刚刚踏足巨平县内。

  他立马拍板决断,打包财物,放弃县治。

  所有官吏士卒迅速北撤,尽数到巨平最北侧的阳关亭集结。

  用他吕庸的话来说。

  这叫做依托地形,据险而守,扼住敌人的咽喉。

  在吕庸的自我认知里,这一决策堪称英明果断。

  观吕布一行,精骑突进,后方并无军粮辎重部队。

  料那吕布不过是在巡察鲁国时,一不小心迷了路、越了界,拐进了巨平县。

  而自己一身,担负着一县乡亲们的福祉。

  自不能意气用事,擅起刀兵,以致给乡亲们带来无妄之灾。

  因此,自己相忍为重,不惜牺牲自己的颜面,也要保护好乡亲们的平安幸福。

  此等风范,非古之勾践卧薪尝胆不能比也。

  可现实情况是——

  那吕布竟然不识大体、不分好歹,严重不按牌理出牌。

  自己明明已经将巨平县绝大部分地盘都拱手让出来,任其迷路游走了。

  那厮竟然还咄咄逼人,一路进逼至巨平最北部的阳关亭。

  欺人太甚!

  想当年在曹操大人麾下,老子也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才挣出这一番功名。

  虽然现在发福了一点,也不至于沦落到人尽可妻……呃,人尽可欺罢!

  真当我吕庸是泥雕的沙塑的?

  吕庸气喘吁吁的飞快奔跑着,越想越气,脸上显现出愤愤不平之色。

  不一会儿,已经跑下关头,拐进城墙之下的指挥所,径直推门而进。

  推开门的一瞬间,吕庸的神态就全变了。

  满脸哭丧之色,如丧考妣,圆滚臃肿的身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呼天抢地道:

  “叔父,那吕布好不讲理!”

  “用朝廷大义来压我,用左将军的身份压我!”

  “简直视我泰山为无物!”

  “侄儿忍不住了!”

  “我要动手!我要跟他拼命!”

  吕庸的前方,一名身型匀称的男子正背着身,双手负后,凝神观看着悬挂在墙上的关隘布防图。

  男子闻言转过身来,却见双眼有神,颧骨微高,颔下一部胡须修剪得颇为整洁。

  只是脸上皮肤较为粗糙,显然历经风霜日晒。

  整个人沉稳中不失彪悍,有能文能武之像。

  男子转过身,见到吕庸如此模样,很是不悦,一皱眉头道: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吕布说什么了?”

  吕庸立即像受了莫大委屈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先前情况说了一遍。

  听着吕庸哭诉,男子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眼中精光一闪,道:

  “那你是如何回答他的?”

  吕庸正自涕泪交流之中,闻言一怔,嗫嚅道:

  “侄儿……侄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所以才来问……问叔父您……”

  男子闻言,脸上现出思索之色。

  吕庸趁此机会,指天画地的说道:

  “那吕布是个甚么东西?”

  “甚么‘大汉飞将’,当年在兖州,还不是照样被叔父打得狼狈逃窜!”

  “现在不过就是以为叔父不在,跑到侄儿面前耀武扬威!”

  “侄儿也是从大局考虑,才容得他暂时嚣张一下。”

  “叔父只要一句话,不需要您亲自动手。”

  “侄儿就率这阳关亭八百守兵出战,定杀得那吕布丢盔弃甲!”

  “聒噪!”男子的思考不时被打断,气得暴喝一声。

  吕庸一个哆嗦,立即闭嘴不敢出声。

  男子呼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附耳过来,你就这般这般回应他……”

  吕庸听在耳里,一边连连点头,一边面上露出喜色。

  等到男子说完,吕庸迫不及待的就往指挥所外跑。

  “回来!”男子突然喝道。

  吕庸愕然驻足转头。

  男子面若严霜道:

  “以后再敢在军中叫我‘叔父’,我就抽烂你那张嘴!”

  吕庸咧嘴一笑,道:

  “好嘞叔……呃,大人……”

  “侄……我这就去回应那吕布!”

  阳关亭下。

  巨平县令吕庸迟迟没有出来回复。

  关上守军一个个心情忐忑,面带忧色,紧张的注视着关下吕布的一举一动。

  唯恐对方突然一个不耐烦,就下令精骑攻关了。

  可是自始至终,吕布却一直慢条斯理的抚摸着赤兔马长长的鬃毛。

  脸上平静如常,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色。

  吕布神色举止如常,远远在他身后静候的近五百精骑,却渐渐躁动不安。

  甚至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侯成也悄悄捅了捅陈卫的后腰,低声道:

  “卫子,将军最近是不是受甚么刺激了?”

  “这么多年来,我可从来没见过他有这般耐性?”

  陈卫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你一个在外统军的将领,有几天在将军身边?”

  “将军的性子,你知道多少?”

  侯成立即接话道:

  “你在将军身边你知道,那你告诉我,将军是不是转性子了?”

  陈卫颓然道:

  “我也不知道。”

  “这么多年,将军好像也确实没有这般耐心过……”

  侯成想了想,突然一脸坏笑的说道: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最近下邳大捷,将军雄风大振。”

  “日……夜操……劳,累坏了身子了?”

  陈卫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都懒得理他。

  侯成却丝毫不为所动,顾自啧啧道:

  “看来过不得多久,续子这小子就又要当舅舅了。”

  侯成正自说得高兴,突然发现远在前方的吕布微微转头,目光似一柄利剑,锐利的刺了他一眼。

  吓得他一个激灵,赶紧闭嘴挺身,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口。

  紧接着,突然看见吕布貌似不经意的,左手有意无意的背到身后,然后做了一个手势。

  侯成见到,内心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又用力的紧了紧手上方天画戟。

  就在这时,前方的关隘上,先前那个滚圆的大脑袋又小心翼翼的探了出来。

  巨平县令吕庸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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