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刘表等定下计略，要诛杀蔡瑁兄弟等，不想近侍中有夫人蔡敏心腹，密告夫人州牧之计。蔡敏大惊，急令人寻其姐夫荆州名士黄承彦入内，将刘表之计相告道：“若家兄遭戮，恐我合族皆难保，还请姐丈救我族人！”
黄承彦笑道：“我本无心政事，岂可因私怨而妄议？”拒绝蔡氏所请。蔡氏百般苦求，黄承彦耐不住纠缠，方开口道：“如今长沙四郡援军虽至，不过豫州之谋，正欲使荆州内乱也，若援军不至，凭襄阳城池坚固，尚可有为，今内乱已生，襄阳朝夕难保也！若全你母族，可使人速将阖家暗送出襄阳，投豫州而去！我料蔡瑁恐豫州牧责其引军相攻而不肯降于豫州，若知州牧问罪，恐其引军投袁术抑或曹操！然皆死路也！豫州牧李逸颇有雄主之姿，智计过人。岂会遗蔡氏水战之术予他人为日后之患？蔡瑁必死无疑也”。
蔡夫人垂泪道：“素日也层屡劝兄长，万不可忤逆州牧，然其不从，今日以致如此大祸！只是牵连母族于心何忍？”
黄承彦道：“我料荆州必为豫州军所破，若要保住宗族一脉，不如此时便暗中投靠，待机献城以降，如此虽蔡瑁死，然夫人母之一族可保无虞，便是夫人亦或可得保富贵，言尽于此，望珍重之！”言罢黄承彦转身而去。
蔡敏思虑再三，方暗暗下定决心，先使人遣出襄阳，秘会豫州军，再转告蔡瑁，万勿有降曹操袁术之心！且小心州牧问罪！
且说次日张允奉令入城，方入城门，便见刘先早已引五百军士等候，不由分说将张允拉下马绑了押在一旁。然后同蒯越等人齐齐陪刘表往城北江边蔡瑁大营而来。尚离营数里，文聘早引心腹等千余人停马等候，见刘表已至，上前请罪拜见了，合为一处，簇拥刘表往营中而来。
蔡瑁早暗中得其妹蔡敏之书，当即惊怒，谓蔡中蔡瑁道：“今刘景升因刘琦之死怪罪与我等，恐我兄弟死无葬身之所矣！”蔡中蔡和大惊齐齐道：“莫如引了军马就此投了那豫州，好过就此等死！”蔡瑁道：“前番我兄弟三人为将，攻打弋阳，因此惹那豫州军来攻伐问罪，今番若去投，恐其见责也做刀下之鬼！”
“那当如之奈何？”蔡中惊急。
“原打算引数万麾下去投袁术或是曹操处活命，然阿妹已使人来告，万不可降曹操袁术，可见刘表必然已有所防范。为今只有一计可行！”蔡瑁定下心神道。
“兄长计将安出？哎呀，事已至此关乎性命，兄长还请明言吧！”蔡中蔡和二人忙问。
“如今襄阳兵马尽在你我兄弟之手，刘表此来不过借劳军之名阵前换将，欲擒杀你我兄弟！我等若不欲束手就擒，保住身家性命。只有兵变一途！”蔡瑁咬牙切齿道。
“兵变？可是反了刘表？好！我二人随兄长左右，这便杀回城去将刘表斩杀，共保兄长坐这荆州！”蔡和也狠上心来。
“何须回城？而今刘表已至，我亲引心腹前去迎候，趁机将之诛杀，擒下随行蒯异度刘先等人。我料军中必有刘表心腹，恐趁机作乱坏我大事。贤弟二人各引心腹，伏于军营两侧仔细防范策应！只待为兄擒杀刘表，稳住军心。我便回军襄阳，掌控城中军政，拿下刘磐等刘表心腹亲近，扶保刘综继世子之位，荆州便为我兄弟所有矣！”蔡瑁盘算详尽。
“嗨，兄长若杀得刘表，自领荆州便是，何须再立那刘综小儿为主？”蔡中问道。
“呵呵，荆州诸豪多信从刘景升，岂能轻易便甘心为我所用？先立刘综以收拢人心，安定荆州之内而外御豫州之敌！待我等兄弟掌控荆州之后，便遣使赴长安与曹孟德处，许之美女金银，结做外援，只等击退豫州军，再除去刘综自领荆州不迟！”蔡瑁倒是有几分心机。
“兄长，若我等不敌豫州，又当如何行事？”蔡和不无忧虑道。
“若襄阳果真城破，你我兄弟便合同张允水军，渡江而去。引近十万大军，驻守长沙桂阳武陵零陵四郡，也不失为一方诸侯！”蔡瑁笑道。
“此策虽佳，然豫州军势必渡江南来追杀。你我岂不是如同丧家之犬到处逃窜乎？”蔡和道。
“嘿嘿，为兄自有算计！待时为兄便将攻伐豫州之责尽数推在刘景升身上，再遣使赴豫州求和！另遣使交好西川刘焉、淮南袁术、兖州曹操、长安李傕郭汜等互为外援。”蔡瑁颇有些得意之色。
“若是彼时李逸依旧不允，我等将投何处？”蔡和有些不识趣的依旧追问！
“蠢材！民间素有李逸好色之传言！为兄便将新寡之妹荆州牧正妻献于他床榻之上为奴为婢，再奉其为主自请为其外番，他如何不允？即便果然不识时务，那便将四郡之地尽数献于川中！也可保得你我身家性命一世富贵！”蔡瑁实在是心烦，怒斥蔡和道。
蔡和见兄长发怒，不敢再纠缠，忙躬身退下，与蔡中去招呼心腹，自行安置去了。
文聘等簇着刘表将至营寨，却见蔡瑁全身披挂，引一军约有千余，自营中迎出，当先口中大呼：“主公小心，某得密保，文聘已反，欲害主公性命去投豫州矣！”未及刘表作答，蔡瑁身后军士已弯弓搭箭射将过来。刘表不及防备，被数箭射中前胸，幸得文聘等拼命护住，往后退却。
蔡瑁岂肯放他离去？招呼一声将引身后军马前来追杀，口中大呼道：“反贼文聘，挟持主公并荆州文武欲往哪里去？速速传令大军共击之！”
正自骚乱，忽听得军中击鼓，众军方自渐趋平静，却是蒯良暗中布置，趁机将蔡中蔡和斩在军中，大呼道：“奉主公令！蔡瑁兄弟作乱！今蔡中蔡和已然伏诛，诸军速速各归营寨，有从乱者诛族！”众军听闻皆归营寨，纵是蔡瑁亲军也多有弃械归营者。蒯良使人将蔡中蔡和首级以长杆挑着出营号令。蔡瑁大惊，身后仅余两三百死士相随，余众皆弃之不顾。蒯良引大军将蔡瑁一行团团围住，文聘一面使人护送刘表回城医治，一面返回军中，亲率军卒擒拿蔡瑁。蔡瑁自知已无去路，遂拔剑自刎。文聘便行将军军令，布置各军扎紧营寨以防豫州军马趁乱来袭。
时刘表被救回城中，已然昏厥，急召郎中来救，好半刻方取出箭簇，包扎停当，刘表醒来，令急召刘先、蒯越、文聘、刘磐、并刘综！令人擒拿蔡瑁兄弟三人全家，并张允合族一同斩尽杀绝！将夫人蔡敏禁在幽室。半日，蒯越刘先二人携刘综先至，文聘刘磐也到，急令唤入，刘表低声向蒯越刘先等人道：“本侯受命危乱，单身入主荆，蒙公等不弃，鼎力辅佐，致使我荆襄富足，百姓安定。本侯却偏信小人内室之言，自满丧志，昏聩不明，刚愎自用，以致今日之祸。实为我一人之过累荆州百万黎民遭战乱之苦。今长子先丧，仅有幼子刘综，实无才智。今荆州危难，朝不保夕。我有意开城献降于李豫州，只恐其不能容我幼子，今将其托于公等，万望周全其性命，以存我骨血。”
蒯越上前道：“主公勿忧，素闻豫州牧仁德之辈，料必不肯不容幼主，今主公计议已定，蒯越便使人往军前与豫州交接。主公安心养病为要！”
“我自知伤势过重，也失再生之心，只求荆州百姓免于战乱，保我子嗣性命，虽死无怨也！”言必逝去。
众人跪拜大哭一场，刘磐设誓道：“叔父英灵不远，侄儿在此设誓，愿抛却功名，携弟归隐深山，必护佑其周全！若有违言，愿死于五雷之下永不超升。”
蒯越恐城中豪阀生变，便与刘先文聘商定，刘先携荆州牧印信亲往樊城献降，文聘整顿约束军马，以防生变；蒯越与刘磐韩嵩等人安定城中及水军营寨，为刘表治丧！荆州遂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