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群老糊涂啊！明知对方在挑拔离间，却仍抱有幻想？真以为交出本官的脑袋，你们就能活命吗？哼哼！愚不可及！”

　　苗仲先恨恨想着，气得牙疼。

　　这时，李明进来，也递给了他一封信。

　　苗仲先点亮油灯，瞧了几眼，心中骤然狂喜！

　　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李明，似在询问。

　　李明慎重地点了点头！

　　苗仲先大喜过望，激动朝李明一拜，道：“若此事真能成，你我便是生死兄弟！”

　　此信来自于芒砀山樊瑞，

　　信中之意，是邀苗仲先同上芒砀山落草。

　　樊瑞言明，之前与柴宣合作，不过是各取所需，拿钱办事，

　　他一日落草，终身为寇，与官府乃是死敌！是不可能被官府招安的，

　　之前苗仲先是官，柴宣为匪，他又拿了柴宣的银子，自然要助柴宣打他。

　　如今，柴宣成了官，苗仲先成了匪，他自是想助苗仲先，

　　但也不能平白无故的相助，

　　事后，希望苗仲先带着李明和厢兵们，一同加入芒砀山，壮大芒砀山的势力。

　　他承诺将第二把交椅给苗仲先，第三把交椅给李明。

　　至于四族所带的财宝和粮草，人口，全都归于芒砀山，

　　大家聚在一块儿，才能与官府对抗。

　　李明扶起周昂，说道：“芒砀山眼下只有一千多号人马，樊瑞此意，是担心禁军剿灭卧牛山后，会顺道将芒砀山一同剿灭。

　　他希望与我等合作，共同御敌！

　　芒砀山的地势，比卧牛山更险，只是没有耕种之地，

　　但四族带来的粮草，足够几千人吃上三五年，

　　若加上金银财宝，吃上十年也不是问题。”

　　苗仲先点点头，道：“这倒是没错，芒砀山本官之前也派人攻打多次，比卧牛山更加险峻，山势也更大。唯独没有耕种之地，可他们本就是贼寇，没有粮食抢便是了。”

　　李明问道：“那相公意欲何为？”

　　苗仲先眼神陡然凶狠，道：“先下手为强！照他信上所言，今晚三更，以火堆为号，引他们进来，除了年轻女子，其余之人，全都杀了！”

　　他咬牙切齿，凶相毕露，

　　有了樊瑞这根救命稻草，他早将之前骂刘素才等人糊涂的事给忘了。

　　不管樊瑞是否真心，他都得放手一搏！

　　………

　　徐州，

　　二万多名禁军回城休整。

　　周昂却不在其中，

　　他此时亲自带了一千骑兵，就在离卧牛山不远处的山沟中歇息。

　　柴宣，栾廷玉，武松，时迁，王炎和长清寨的二百太平村护院也在此处。

　　一人一马，清一色的骑兵。

　　周昂知道柴宣任长清寨知寨，原以为长清寨不过是一群普通的兵卒，

　　没想到竟还有这么多骑兵？

　　这是第一次见到长清寨的骑兵装扮，细看之下，心中大为震骇。

　　银枪，手刀，强弓，硬弩，皮甲头盔，前后护心镜，应有尽有，

　　简直是武装到了牙齿！

　　统一着装，衣甲崭新，

　　刀枪全是精钢打造，每一把都磨着直泛寒光，

　　弓弩的制式，更是他见所未见，

　　这些弓弩经过胡铁医一年多来的改造，

　　复合弓更加小巧精密，射速和射程未变，更加省力，耐磨，在速射下，不容易断弦。

　　轻弩反倒是更大了一些，也更重，增加了其威力，还可以当作一件兵器进行抡砸，

　　这是考虑到在短兵相接时，射完了弩箭，来不及换手刀，便可直接用轻弩将作锤子来还击。

　　相比之下，禁军的骑兵就显得寒碜许多。

　　衣甲不全，莫说头盔，

　　一半以上的人，连护心镜都没有，

　　背上的弓也是用过许久的老弓，缺少保养维修，也不知什么时候，弓弦就会拉断，

　　周昂也曾上报过，想要换一批硬弓，均杳无音信，

　　箭壶里的箭，还是上回捡了一万多支，每个人分了十几支，

　　若不然，每个骑兵连一壶箭都带不齐。

　　除了弓箭，骑兵武器就是朴刀，大多都用了多年，刀刃上全是豁口。

　　连战马都比长清寨的瘦上一圈。

　　周昂叹了声，道：“柴公子，你可真舍得银子啊！这二百骑兵花费，怕是比二千骑兵还要多吧？”

　　柴宣笑道：“他们都是我大宋的好儿郎，用性命守卫大宋的安宁，若能让他们在战场上少些伤亡，花多些银子在他们身上，也是值钱的。”

　　周昂闻言，精神一振，拱了拱手，感慨道：

　　“柴公子所言极是，可惜，朝中百官，却不会这般想，若非如此，便是燕云十六州，也能收得回来！”

　　……

　　三更天，

　　卧牛山，灯火通明，无一人睡觉。

　　因为晚饭时，最后一批跟着厢兵守卫山顶的护院们，在吃过晚饭后，便没再回山顶。

　　各种谣言，早传来了。

　　双方猜忌一起，谁也没想过再去修复。

　　同为老奸巨滑，心狠手辣之人，知道这时妄想修复关系是最蠢的。

　　双方都在准备，等待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山顶，一排火堆连成一线！

　　关隘寨门大开！

　　樊瑞领着千余名芒砀山的悍匪，穿过寨门，与苗仲先的三千厢兵汇合，

　　与此同时，山腰处的六千护院也已集合完毕，

　　“杀啊！”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彻底撕开双方最后的面皮！

　　樊瑞的六百滚刀手冲在最前，

　　一次冲锋，便冲垮了六千护院组成的防御阵形。

　　六百悍匪，装备精良，又经过这几个月的操练，个个悍勇无畏，如六百头恶狼一般。

　　项充，李衮带队冲锋，

　　樊瑞与一百骑兵压阵，

　　他施放法术，为六百滚刀手加持狂风，让他们越发势不可挡。

　　“杀！”

　　李明也带着三千厢兵，从山顶冲下……

　　……

　　卧牛山的撕杀，持续了大半夜，直至天亮，

　　四族六千护院，只不过坚持了一柱香的时间，便已溃散！

　　后面的时间，只是单方面的屠杀！

　　四位族长虽然个个老奸巨猾，可他们却不懂练兵，

　　六千护院论单打独斗，或者还有些好手，

　　可战场冲阵，与擂台私斗不同，

　　比的是谁更彪悍，谁更敢拼命，谁更有纪律……

　　山上山下，到处都是尸体，

　　男女老少皆有，

　　虽说樊瑞和苗仲先再三叮嘱，别杀女人，

　　可杀红眼的人哪里还顾得那么多？

　　……

　　早晨，太阳升起来后，开始打扫战场，

　　之前，徐州城的四大家族中，每族有三千多人来到卧牛山，

　　如今活着的人，加起来也就一千多人，清一色的年轻女子，

　　便是有几个老人孩子活着，

　　被发现了，也是随手一刀结果了事。

　　漫山遍野，铺满了尸体，

　　平地尽头的湖里，也飘着许多尸体，大多是夜里逃命，跳入湖中，想渡湖离开被淹死的。

　　尸体被堆成一堆一堆的，架上木头，烧了三天三夜，方才烧完。

　　也有不少人趁着夜色逃离，包括三位族长，也未发现他们的尸体。

　　不过，这已不重要了。

　　清点财宝粮食，找来独轮车，由樊瑞和苗仲先一同带着手下，朝芒砀山运去。

　　卧牛山只留了五百滚刀手看守。

　　财物太多，他们这些人，至少得来回三趟，方能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