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靖康之后,率岳飞拾山河

第111章 人各有命

  赵桓拿着信笺,来回踱步思考。

  “卿家起来说话吧。”

  李若水连忙站起身来。

  “想办法派个御医过去,人一定要救过来,至于说请郓王坐镇真定,咱家以为怕不合适,况且自太祖立国以来,大宋还没有这个先例。”

  “还有,种师闵信中所说的金军意图,不可为外人道,毕竟事关大宋国祉,若是判断失误了,岂不为金人耻笑,笑我大宋无人?”

  李若水提醒道:“臣以为,趁金军未至,当做防范。若是金军真有此野心,官家也不至于没了应对之策。”

  赵桓罢手:“其他亲王和郡王都可出镇真定,郓王不行。”

  李若水迟疑的问:“那遣信王榛去,可行?”

  赵桓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为何皇帝不允郓王赵楷出镇,李若水自然清楚。

  当初赵桓的父亲立储,太宰王黼竭力反对立赵桓,他所力保的正是郓王。

  赵桓登宝后不想争储之事流出,选择了淡化处理。

  但是淡化不等于遗忘,若是金军真的有囚禁大宋皇族的念想,那将郓王外派,不是让他有了继统的可能?

  赵桓想了想,问道:“李会去井陉道监军是否合适?”

  “官家的意思是担心李会压制不住沈放么?”

  赵桓点头。

  “臣以为,非常时期当做非常安排。况且何太宰所奏设立四大总管府已经施行,赵野、颜岐已在北道大名府坐镇,可将沈放那支军队纳入北道总管府管辖,再派信王亲临真定府,当能管制沈放。”

  “如此便好。”赵桓又想起一事,问:“当初朝廷命西军归宣抚司节制,为何没有消息?刘韐回京后说没听闻这事。”

  李若水伏身道:“臣也是后来才听闻,枢密院发去的公文,被种师闵给压下了。当时沈放正领兵四出与金军做战,并不知此事。”

  赵桓脸现愠怒:“他种师闵怎能干这事!”

  李若水低头不语。

  这事其实李若水也有份参与,种师闵不愿意战时动摇军心,决定压下枢密院的公文,说要一力承担后果,甚至抛出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话。

  李若水当时也是大惊,可是种师闵解释一番后,他也默认了,权当不知道此事。

  如今李若水将责任退至种师闵身上,算是保全沈放的曲线办法。

  种家数代人对朝廷忠心耿耿,马革裹尸,从未有抵抗朝廷旨意的作派,赵桓总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沈放毁了种氏几代人的声誉吧。

  沈放也算是幸运,他当时尚未引起汴京的注意,虽然在承天寨打了个小胜,相对于刘韐、解潜那二十几万大军,实在是渺小。

  果然,赵桓怒归怒,却不能拿种师闵怎么办。

  就在此前不久,种师道在宣抚使任上撒手尘寰,赵桓大举操办葬礼,给足了种师道荣耀。

  如今种家诸将先后为国捐躯,赵桓自然掂量得出轻重。

  “李卿家,朕著你和信王速速出发,记得带上御医,咱家会安排你个赴金营谈判的由头,信王将化为你的属官,路上金军当不会为难你。”

  这算是天子的口谕了,李若水当即领旨告退,准备行程去了。

  李若水离去后,赵桓一人呆呆的发呆起来。

  偌大个延福宫,精致大气,乃徽宗皇帝亲自指点打造的皇家寝宫之一,此刻却显得空空荡荡,毫无生机。

  “帝王何为寡人,自己就是个寡人。”

  “唉,身边没几个能替自己分忧的臣僚。”

  延和殿上,说到重要之事时,群臣相互指责。

  想派个合适的人选去金营谈判都找不到。

  说明白些,赵桓也看出来了,冗官,朝堂里太多尸位素餐之人。

  放眼整个大宋,白食官府俸禄之人更是比比皆是。

  若是此次渡过难关,他定然要大刀阔斧的削减官员,历朝历代都不能解决的顽疾,若是自己办成了,在史册上也能留名了。

  耿南仲可算是自己的心腹之人,将他从太子詹事一路擢升至枢密使,临事却优柔寡断,太原失陷这么重大之事他竟然敢隐瞒不报。

  可是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赵桓不敢出手。

  是以,这次挑选赴斡离不军营谈判人选,虽然陈过庭忠心赤胆,勇于担责,但赵桓还是命耿南仲出使,也算是对他的一种惩戒了。

  赵桓现在是食不知味,寝不安枕。

  若是真如那个沈放所言,大宋百余年基业在自己手里丢掉了,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但是,赵桓也并没有完全绝望。

  毕竟大宋疆土万里,臣民千千万,金军区区十几万军队,能吃得下么?

  金人不是要岁币,要尊号么?

  暂时委屈一下有何不妨,先帝真宗皇帝不也靠檀渊之盟与辽国和平共处了上百年么?

  就在钦宗皇帝自我安慰时,远在山西的粘罕大军星夜奔袭,数万精骑如同铁甲洪流,碾压山西诸城。

  天亮之后,黄河北岸的怀州城将迎来金军的铁骑。

  ……

  “疼不?”

  “不疼。”

  “不疼奴家就扶你起来,该喝药了,总躺着也不是个事。”

  吉祥客栈那栋独栋小楼里,房内只有沈放与刘婉娘二人,显得温馨之至。

  沈放受伤,将两人之间隔着的那层纱揭开了。

  沈放浑身冰冷的被李乃雄那些军汉抬回天长镇时,整个天长镇陷入了无边的悲痛之中。

  他旋风将军是西军,是天长镇的中流砥柱,沈放若是死了,再没有谁能领导这支军队,也没人能保护井陉道百姓的安危。

  刘婉娘更是抛开了作为女孩子家所有的矜持。

  宽衣解带,她用自己的体温将沈放冰冷的躯体暖了回来。

  可是沈放依然眼睛紧闭,嘴唇发紫,一躺就是一天一夜。

  郝郎中等一大帮郎中轮流望闻问切,都眉头紧锁。

  纪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回了天长镇。

  这个沈放的老冤家看着刘婉娘梨花带雨哭得稀里哗啦,终于嘣出了一句话。

  “可在他胸腔开个孔,放出淤血。”

  纪天的话唬得郝郎中等人一脸懵逼。

  伍有才、范二、杨三多等门外汉都不敢开口,点这个头。

  关键时刻,刘婉娘一咬牙,断然同意了纪天的诊断。

  于是,牛鼻子纪天竟然真就没心没肺,随意的在沈放肋骨下端挖了个洞。

  淤血足足装了一大瓷盘。

  纪天丢下一句话“剩下的就看他造化了”之后,便悠然的回他的封龙山制硝去了。

  沈放足足躺了三天,终于睁开了眼。

  那一刻,刘婉娘再也抑制不住数天的煎熬了,当着西军诸将的面,趴到了沈放身上放声痛哭。

  同一时间线上,钦宗皇帝在延福宫里自叹孤家寡人,粘罕的西路铁骑冲着汴京千里横行。

  天长镇,却悲去喜来,美人在侧,猛将在旁。

  沈放是幸运的,也是他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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