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靖康之后,率岳飞拾山河

第224章 整军

  阳春三月。

  本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可平定军城一带已被鲜血浸透,草木不存。

  城周边平原和附近丘陵上数万名士兵战死沙场,触目惊心。

  诸军将士历时三天才掩埋好双方士兵尸首,安置好伤兵,打扫完战场。

  沈放令各军从小队、都、营,直至军,逐级核实阵亡将士名册,在掩埋西军将士的千人坑上竖立石碑,命石匠刻录阵亡将士名于碑上,举行了数场全军参与的送别英烈仪式。

  当核准的敌我伤亡数目摆在诸将面前时,大家兴奋难抑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悲色。

  此战,西军全军直接参战人数达到了六万,阵亡近八千,轻重伤合计超过三千人。

  惨重的代价换来的是阵斩金军首级三万余级。金军没有伤兵俘虏,被放开了手脚的西军士兵宰了个精光。

  金军都统级别将领一死一伤,可惜完颜银术可趁夜逃了,要不这场战争的意义更大。

  金军遗留可资再战的战马七千余匹,受伤战马三万余匹,其他巨量兵器衣甲粮草难以统计。

  这次战争,除了赵大虎、侯勇等南下,留守真定的天威军,归德军及诸军少量的留守兵之外,集合了西军所有力量。

  虽然西军死伤过万,但所有人都为此狂欢。

  毕竟在当下大宋几欲亡国的危局下,没有哪支军队取得过如此辉煌的战果,近乎全歼入侵的金军。

  唯有沈放一人不满意,危机感反而越来越重。

  这次虽然打废了完颜银术可,可是金军主要作战力量没受多大的损失。

  西军可谓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平定军还有三面环山的保护,依然让金军突了进来。

  西军这次动用了大量的战争资源,兵器、衣甲、弓弩箭矢、震天雷消耗极大,若不是在西军自己的地盘上作战,绝对不会有现在的战果。

  若是金军再来几次这样规模的进攻,西军能扛得住吗?

  沈放在统帅这个位置上,难以开怀。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吧。

  依惯例犒赏三军后,沈放趁所有将领在此聚集,举行了长达一整天的军事民政会议,除了李若水与信王之外,所有县尹以上文官都参与其中。

  将领们一致同意将阵亡将士记名立碑写入西军条格,成为永制,以提升军队荣誉感和凝聚力。

  依据当前西军比较困难的军事优先体制,调整军饷配置,即各军闲时降低给饷,出战前提高给饷额度。

  同时,挤出来的饷粮用以增加伤亡将士抚恤和家属安置。

  在财政上,沈放提出了统辖区内军民统一使用一种新的货币,粮票。

  金银、交子、铜钱、铁钱盐茶引等流通货币,或者等价货币不再允许使用,必须兑换成粮票才能发挥应有的货币功能。

  这是沈放思虑多时后抛出的货币改革政策,粮票的根本也即是锚定物是当下比金银还稀缺的粮食,而粮票的信誉担保是沈放手里的军队。

  只要西军不倒,官民商贾手里的粮票就能任意兑换成粮食,或者质押在吉祥钱庄里的金银铜铁钱等大宋流通货币。

  这等于将统辖区内的军民财产与军队深度捆绑,也可以说是沈放绑架了那些富商大贾的财富。

  他们手里的金银铜铁钱不能继续在真定、井陉道一带使用,必须兑换成粮票才有货币价值。

  商人包括百姓,如有二心脱离西军统辖区,他们手里的粮票将成为一张废纸。

  沈放这个体系没有引起包括刘德仁、天威军周氏、汤阴县朱氏在内的大商贾抵触。

  因为目前这些有实力的商人通过盐茶布米和军需生产,与西军高度融合,他们赚钱的来源在于西军的不断庞大。

  区内几乎找不出一户人家与军队没关联的,哪怕家中没人参军,也有人进入了西军的各类作院或者田产内佃农,生活来源都依赖西军。

  另外一大议题是,再次整编军队。

  踏白军事实上已分为作战风格迥异的两支,范二与李子云各领一支。

  是以沈放建议李子云担任踏白军指挥使,范二率领的一支分离开来,以当初龙脊台首歼金军的龙脊二字取名“龙脊军”。

  龙脊军将打造成一支类似于背嵬军的重骑兵,不过兵员扩充至两千人。

  对此,范二当即表态支持,他早瞅伍有才不顺眼,明明论个头,论打仗的勇猛都不输与伍有才,却领了一支轻骑兵。

  另外,当下各军人员战损不一,本身规模也各有参差。

  像踏白、游奕、虎贲、虎卫这几个主力军长期满负荷参战,战损极大,一直难以达到五千的满编状态。

  而陈龙领衔的归德军,曹弘领衔的天威军,以及调任真定府的潘诚克敌军,驻防甘泉寨陈达威武军等参战较少,兵员一直在膨胀。比如曹弘麾下,兵员已达八千余人。

  这次军事会议定下了基调,各军以五千为定额,兵器衣甲供应也是以五千为配额。

  个别军若是想扩充兵力,给养和兵器衣甲战马申领须报备统帅部。

  还有,就是给未正式赐军名的军队正式赐名。

  比如林良肱所率五马山义军为基本盘的新军一直以来都被唤做元氏兵,马扩从祁州带来的八千农民军被唤做祁州兵。

  经过多轮生死大战,这些士兵已完全融入了西军体系,应该拥有自己响亮的军队番号。

  刘翊从真定府移防承天军就没有个番号,这次他给自己的军队起了个响亮的番号,龙卫军。

  他刘翊本就从汴京四大厢军之龙卫厢出来的,按他的说法,起个龙卫军有光大门楣的兆头。

  “马兄弟,林将军,你们准备给自己的军队起个什么样的番号?”沈放问。

  林良肱与马扩面面相觑,他们还以为沈放已有腹案呢。

  马扩应道:“起个什么样的军队番号应当不重要吧?”

  沈放摇摇头,道:“背嵬军,意指每战背上酒壶,为自己送行,不决生死不回师。”

  “踏白军,驰骋疆场,踏尽白骨始还军。”

  “游奕军,催营陷阵,乃战场一把尖刀。”

  “归德军,德行归化,重回仁义。”

  “虎贲军就不必说了,乃国之精锐,王之砥柱中流。”

  马扩想了想,应道:“那末将军队番号就叫‘破虏军’,不破达虏不还军。”

  “好威风的番号!”李乃雄赞誉道,“我西军就该有这等气魄。”

  其他将领纷纷称赞不已,马扩已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没有人会觉得他虚妄。

  沈放望向林良肱:“林将军,你呢?”

  林良肱没有表现出很激动的样子,语气低沉道:“末将最初任顺州兵马钤辖,无奈枢密院三司衙不修边备,兵事衰败。我答应了顺州百姓必保他们平安,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末将军队番号就叫‘顺州军’吧。”

  当初沈放初识林良肱时就发现了他的隐晦沉闷,原来当时北方禁军集体崩溃南逃,唯有他林良肱一人继续向北是这个原因。

  沈放点点头,并不煽情。

  “好!林将军,既然你心心念念顺州城百姓,你军队番号就叫‘顺州军’吧。”

  林良肱抬眼望来,眼中一丝不安闪过。

  沈放环视诸将,神情坚决道,“诸位将军,做人不能忘本。林良肱将军心中始终惦念着他曾经守护的城池,顺州城是在他手里丢了的,他想拿回顺州乃为将之本。”

  “我曾经在金军派来的使者撒卢母面前称,燕京自古是中原王朝固地,我大宋西军最终必须拿回燕山以南所有土地。”

  沈放凝视着林良肱,道:“这不正与你的想法吻合么?”

  林良肱的眼里闪着光,这一次,他眼神变得坚韧起来:“太尉,末将今日指天立誓,终生追随太尉左右,矢志不移!”

  沈放甩开了双手,笑道:“人言大宋太尉多如狗,这不过是天子赐我一虚衔而已,伍有才他们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都喜欢喊我一声‘头儿’,我更希望我能当好这个头儿,领着大伙儿痛快杀敌。”

  说到此,沈放不由叹息一声:“山河破碎,国土沦丧。我等男儿既然被命运推至与强虏抗争的第一线,总不能不留点声名,愧对生我养我之苍生父老吧?”

  “好一个苍生父老!”突然有人大声感叹。

  众人寻声望去,却是平定军知军谭初。

  谭初握紧拳头,用了个武人才用的抱拳礼,道:“沈太尉,平定军是你从死亡边沿反复救回来的,平定军百姓也是仰仗你的恩德,才得以保全。下官虽不能上马作战,但今日也发誓,愿追随太尉左右,但凭驱遣。”

  一个身穿直裰头缠方巾的文士也出声道:“下官郭贤请求,给下官摊派一份勾当尽一份力。另外我汤阴县朱氏子弟托我向太尉进言,希望也能成军,为汤阴父老长眼。”

  沈放望向郭贤,却没想到他这个汤阴县尹这般不显眼的挤在人群中。

  朱氏族长朱子清老当益壮,战死在汤阴县城下,当时汤阴县数千人都跟随伍有才这个朱家孙女婿,移居到了井陉道。

  沈放忙于争战,几乎忘了这回事。

  同时,另外一个人也进入了他的记忆里。

  董才,那个曾经的扶宋征虏大将军还被关在祝峰山,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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