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小半时辰,柴氏庄园遂映几人眼帘。
但见:
门迎阔道靠高峰,千槐万柳鸟兽行。
三五处置招贤馆,芳塘幽幽仙鹤鸣。
几人皆禁不住叫彩,这柴氏庄园当真乃一清修避尘之地。
听得林冲几人叫门,庄园朱红大门应声而开。一身着青色管家袍的人,自内走了出来。
那人仔细打量三人一眼,“小人乃柴府管家,不知三位从何而来?可有门帖拜上?”
林冲仇琼英二人尚未开口,宋江抢先一步上前,抱拳冲那柴府管家道,“在下郓城县宋江,特来拜会柴大官人。这位乃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林教头,这位则是林教头的妹子,琼英女侠。”
“三位且在此稍等片刻,小人这便去禀报老爷!”
那管家向几人道罪一声,自进得门而去。
大约半盏茶功夫,一龙眉凤目,锦袍华贵,身材高大的汉子,笑迎而来。
“呵呵!昨夜灯花报,今日喜鹊噪,不想却是贵客到。柴某有失远迎,望诸位勿怪!”
此汉不是别个,正是这沧州府横海郡小旋风柴进是也!
林冲闻声上前一步,“哈哈!人常言,柴大官人居爵不骄,人中龙凤,义薄云天,实乃我辈楷模也!今日某林冲有幸得见,当是百闻不如一见,一见更胜百闻呢!”
“呵呵!原是大名鼎鼎的林教头。失敬!失敬!教头在威胜州作下那惊天动地大事,教柴某甚是钦佩!此番教头能赏脸至我庄园,我必不令教头失望。”
林冲打量柴进时,柴进亦打量着林冲,明亮眼眸下,隐有一丝杀机闪过。
这杀机虽是一闪而逝,但怎能瞒过得林冲这个杀神。
落叶卷沙鸟知徙,秋风未起蝉先觉。
前世林冲可是大隋九省总瓢把子。为义他可不畏生死,为敌他可阴狠腹黑。
这一丝杀机,顿时引起了林冲警觉。
林冲不由暗道:你若真心与某买卖,自是相安无事。你若胆敢行恶人行当,那便休怪某心狠手辣了。
柴进似是感受到林冲身上莫名气息,遂将视线偏至仇琼英,“这位女侠想必便是那名震河北道的琼矢簇仇琼英女侠吧!好啊!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林教头能得此妹,端得是令人好生羡慕啊!”
仇琼英面色不由微红,“柴大官人缪赞,小女子愧不敢当。”
“呵呵!你若不敢当得,那这天下还有何人敢当得起这巾帼女英之称。”
一旁宋江见柴进只大力吹捧林冲仇琼英二人,却把他晾至一边,一张黑脸似是更黑了。
“呵呵!素闻大官人大名,宋江仰慕已久,今日特来投奔!”
“嚯!原来是郓城及时雨宋押司宋公明哥哥!”
此时柴进似是意识到方才多有不妥,遂上前把住宋江胳膊,“公明哥哥急公好义,仗义疏财,柴某可是神交已久呢!今日能来寒舍,着实令寒舍蓬荜生辉。公明哥哥今后可要在我庄园,多多住上些时日才是。”
“那宋江便搅扰大官人了。”
...
三人随柴进入得庄内,当下便有门客替他们收拢行囊,备足热水,引至房舍暂歇。
仇琼英因是女儿身,并未与林冲同檐。
被安置在何处,林冲不知。但此时他已对柴进起了防范之心,自不会坐以待毙。
他必须要寻得仇琼英居处,以免祸发后仇琼英躲避不及,为宵小之辈所算计。
洗去舟车之顿,他重换新衣,且不待门客来请赴宴,便自出得门去。
落日余晖洒在偌大庄园,熠熠生辉间,隐有寒露滋生。
杨柳挺立,排排瓦舍如诸多兵士列阵,占据庄园各处。目测而论,当为三五百之多。
时有汉子在庄内呼朋唤友,耍枪弄棒,虽花俏唬人,却不得妙门,也是些庄家把式,自入不得他眼。
整个庄园女性,除了柴进家眷,便只有仇琼英一人也。
白日进庄,一身巾帼之姿的仇琼英,可是没少引来这些门客汉子观望。
随便寻得一人,他便探听出了仇琼英被安置之地。
过至一池塘拱桥,三间瓦舍遂映入林冲眼帘。仇琼英便被安置在了此处,
这时,一阵乒乒乓乓利器相交声,及人群喧闹声,传入林冲耳中。
林冲不由加快脚步,待拐进一看,只见十几个汉子正围在一间瓦舍前,议论纷纷看热闹。
场中,仇琼英持枪与七八拎棍大汉打作一团。
那七八大汉出棍十足恶,什么下三滥的棍法,都能使得出来。
为首一络腮胡大汉,更是躲在暗中时不时出冷棍,嘴里还说着腌臜不堪的淫秽之语,不停刺激着仇琼英。
反倒是这仇琼英,自始至终都没使出一式凶招。只是以枪带棍,将来棍击出。承然她心有顾虑。
林冲当然知晓她顾虑什么。
这仇琼英是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戳死人,从而误了他与柴进之间的买卖。
“好你个洪教头!仗着自己是柴大官人的师傅,便随意出来搬弄是非,欺凌女辈。你可还算个好汉?”
这边林冲刚要出声呵斥,一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相貌堂堂,略显醉态的年轻汉子,先他一步,冲入场中。
见年轻汉子要替仇琼英出头,那为首络腮胡大汉当即嘲讽道,“吆...大伙看看,原来是撵不走的武二来出头了!”
“哈哈!”
此言一出,顿时惹来全场大笑。
年轻汉子紧握双拳,羞怒道,“你再给爷爷说上一句!爷便打掉你满口龅牙。”
“吆喝!这还要打掉某牙?看把你能耐的。若非柴大官人可怜于你,你早被扫地出门了。你居然还敢在这恬不知耻叫嚣?边上站着的兄弟们,把这武二与某围起来。待某擒下这小骚娘皮,再来处置他。”
络腮胡大汉说着便大手一挥,围观人群中当即又分出七八人,向那年轻汉子靠去。
“哼...想不到这偌大个柴氏庄园,竟会收留尔等一群腌臜不堪之辈,端得是令人恶心至极。”
就在年轻汉子扯开架势,便要与人开战之时,林冲终于忍不住扒开人群,站了出来。
“哼...哪来的鸟汉,竟敢在此与某叫嚣?”
这络腮胡大汉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直被林冲一巴掌扇翻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