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们赶快放了我,否则若被我师傅知晓,定饶不得你等。”
被绑了的扈三娘,俨然还没明白如今自身处境,此时还想出言威胁林冲等人。却是不知林冲他们手上究竟沾染了多少鲜血,又岂会怕她所谓的师傅。
“哼...饶不得我等?依我看,是我等饶不得你!”
仇琼英一听这扈三娘还敢出言威胁,玉手一扬,便向扈三娘脸上甩去。
“琼英妹子且住手!”
林冲眼疾手快,抢在玉手落下前,一把叼住了仇琼英手腕。
“哼...”
仇琼英狠狠瞪了一眼扈三娘,“你若敢再出言不逊,姑奶奶便将你剥个精光,扔河里喂鱼虾去。”
扈三娘恶狠狠盯着仇琼英道,“有胆量便放了我,与我再大战三百回合,谁输了谁便自脱光光,跳河里自喂鱼虾去。”
“我呸...你想让姑奶奶放了你,没门。”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搞得林冲倒有些哭笑不得。
“扈三娘!某且问你,可是那祝家庄之人让你带人来劫马的?”
“劫马?哼!你们好生不要面皮。是你们劫了我师傅托祝彪自燕云一代买的马。其中那匹雪马是师傅买给我的。那祝彪不敌你们,才被你们劫走了马匹。识相快把我放了,将马匹交出来。否则我师傅若是得知,你们想走却是走不得哩!”
林冲一听,不怒反笑道,“这祝家庄之人还敢往自家脸上贴金呢!实话告诉你,这些马乃是自战场一路陪我等厮杀至现在的。看来某昨夜便不该放了祝家庄那些没脸没皮的人呢!”
一旁仇琼英听得她跨下雪马居然成了旁人的,当即也是火冒三丈,浑身杀气更是蹭蹭地往上涨。
“哼...光屁股打狼,胆大不害臊。就凭你也敢来打我云朵的主意,姑奶奶这便宰了你这个没脸没皮的母夜叉。”
说着,仇琼英手中银枪一挺,迅如疾风,直戳扈三娘喉咙而去,却被林冲再次出手拦了下来。
“琼英妹子!切不可杀她。”
仇琼英见林冲紧握枪头的手,正溢着殷红,旋即心中一痛,但她却没有撤枪。
“林大哥!云朵乃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念想。我不允许任何人打它主意。你闪开,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宰了这母夜叉。”
仇琼英眼眶红了。这是她第一次当众不依林冲。
雪马云朵乃是她的底线,如今有人胆敢触碰她底线,她又岂能容了那人。
林冲见仇琼英红了眼眶,心中也是一阵抽搐。“她是被祝家庄那些人给诓了。若她是祝家庄人,你杀她某不拦你。可她根本便是被人拿来当枪使了,你何故要她性命。如此,岂不正中那贼人圈套。”
“不!林大哥!这不是你!那个杀伐果断的林大哥去哪里了?那个疼爱我,为了我一怒杀上清风山,差点屠人满寨的林大哥去哪里了?今日你若不闪开,那便休怪小妹对你无理了。”
看着滴落在地的大片殷红,仇琼英心如刀绞,眼泪顿时夺眶而下,但她仍没撤枪。
林冲心里亦百般不是滋味。“琼英妹子,收手吧!”
兴许是出于欣赏,兴许是触动了心弦,林冲还是想保下这一丈青扈三娘。
此时扈三娘也是懵了。
明明那祝彪说师傅栾廷玉托他买的几匹马,被四个行脚商给劫了,如今听对方这意思,怎么她倒成了那劫马匪了呢?
难道祝彪是在诓她?
不可能!
这祝彪可是与她有婚约在身,怎敢欺骗于她?
噌嗤...
鲜血洒地。
此时仇琼英似是疯了。
竟不顾林冲右手,直接强势拔枪,遂手腕一翻,银枪行如毒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扈三娘胸口而去。
噗哧...
一股滚烫热血飚洒,这银枪没戳中扈三娘心窝,却是戳在了林冲身上。
是林冲情急之下,以身体为扈三娘挡住了这一枪。
“额!林大哥,你?为什么...”
仇琼英失神看着手中长枪,一时间傻愣原地,如遭雷击。
她伤林冲一只手,只是为了让林冲无暇顾及。
谁承想林冲竟肯为一素未谋面的夜叉女,以身相挡,而她却成了重伤林冲的那人,这等反差,她如何能接受的了?
“主公...”
林十三瞥见林冲被仇琼英一枪戳于胸下,当下双眸一寒,立即夹马掉头,扬起狭长弯刀,便向呆若木鸡的仇琼英冲去。
眼瞅林十三弯刀便要落下,林冲不顾胸下剧痛,急忙出声大喊,“十三!快快住手!”
呼...
凌厉刀锋在仇琼英面前闪过,遂几根青丝缓缓落地。
若非林冲出言制止,此时落地的当是仇琼英的脑袋。
林十三冷冷看着仇琼英道,“主公!她居敢拿枪戳你,属下岂能容她?”
林冲额头青筋忽如暴涨,也不知是给怒的,还是疼的。
但见他冲林十三嘶吼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还不快给某滚!”
奔至半途的林十四,待听到林冲的嘶吼声,身体不由一颤,急忙又掉头归于原位。
“是!主公!”
林十三瞥了眼戳在林冲胸下的银枪,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堪忧。但他知道,这一枪尚不足矣要了林冲性命。否则,今日这仇琼英怕是要给林冲陪葬了。
经此一刀,仇琼英彻底回过了心神。
斗大泪珠滑落脸颊,仇琼英颤抖着嘴唇看着林冲,愣是吐不出一个大字来。
遂直接撇枪翻马,一扯马缰,掉头便往来时路奔去。
林冲银牙一咬,拔出了戳在他胸下的银枪头。
血顿随伤口洒出,一股眩晕随即而至。
遂林冲强忍剧痛,自身上扯下两三块长布,草草缠于了伤口。
“咳咳...十三!你去把她给某追回来!”
林十三道,“主公!让十四去吧!我怕再忍不住杀了她。”
“咳咳!混账东西!嘶...这一枪还真他娘给劲!”
林冲刚骂出声,却是牵扯到了伤口神经,遂龇牙咧嘴道,“十四!你去!若她少得一根汗毛,提头来见!”
林十四道,“主公!我也怕忍不住杀了她!”
“咳咳...一个个都反了不成?还不快去!”
“是!主公!”
林十四见林冲已处暴怒边沿,当下也是不敢再违令,只得硬着头皮打马朝仇琼英追去。
“十三!过来给她松绑吧!咳咳...她也是被人给骗了。怨不得她。”
相比胸下枪伤,仇琼英的离去,才是最令林冲感到阵痛的。
他也是没想到,平时对他百依百顺的仇琼英,竟会有如此疯狂一面。
世人谁没个底线,他不怪她,反而心疼她。
扈家庄众汉,见扈三娘被林十三解绑,一个个怯生生垫起脚尖,向她这边喊道,“大小姐!您没事吧!”
林冲虽身受重伤,但他们却不敢上前挪动半步。
方才林十三奔马挥刀的一幕,他们可是看得分明。
此人当是以一挡百的狠人,若这刀朝他们落下,又有何人可挡?
被松绑的扈三娘,没有理会庄上那些怂包汉,反而将一双美眸落于林冲身上。
此时,即便她再怎么不谙世事,也晓得自己是被那祝彪给诓了。
林冲虽为仇琼英几人的领头人,但方才若非林冲为她舍命挡下一枪,此时她已没命了。
她欣赏林冲身上那股舍我其谁的悍勇,亦自心底感激林冲出手相救,更是对此事怀有一种莫名的愧疚。
马上功夫一丈青,重情重义女豪雄。
遂她对林冲轻声道,“你...你受伤了!我扈家庄上也有大夫,医术甚好,让我带你们去庄子里吧!”
林冲嘴角微微一勾,“要某去你扈家庄,岂非自投罗网?”
扈三娘闻声不由冷哼一声,将头瞥至别处,“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不去甚好,免得本姑娘看见你心堵。”
“咳咳...龙潭虎穴某都闯得,又岂会怕你那什么扈家庄!”
林冲看得出这扈三娘不似祝家庄那些小人,便打算随这扈三娘走上一遭。
一来,医治枪伤。
二来,看否能与这扈家庄促成买卖否。毕竟,他不能全指望那扑天雕李应。
这三来嘛,祝家庄摆他这么一道,他又岂是安分守己的主?正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祝家庄这根尖刺,他是拔定了。
遂林冲便吩咐林十三去前方密林等仇琼英二人,一旦发现二人返回,立即去扈家庄通知他。
起初这林十三还担心林冲,单枪匹马去扈家庄会有危险。
待林冲说出林十五、十六、十七随时可复活出世后,林十三才得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