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如风,烈如火,幽冥骑出,孰人能躲?
再次袭营,林冲一行人冲得更为迅猛,也更加凶恶。
但见:
血浆飚洒冰雨夜,刀光槊影急空掠。
单衣军汉慌着器,甲胄未全人已没。
雨势更急,空中尽数充斥着一股血腥与无力。
血腥为罪恶,但不知是谁主导了这场罪恶。
一干厢禁军只为活。
林冲也是为活。有尊严的活。
...
梁世杰心在滴血。
大军尚未攻城,便在这青龙潭遭贼人两次凶猛奔袭,死伤过千,端得是将军折戟铁未销,愤怒无力两相扰。
“杨志,索超!本留守命你二人各领一营兵马前去追截敌人,无论付出甚代价,本留守都要看到那伙恶贼头颅。不知你二人可有胆立下军令状。?”
杨志索超齐声道,“相公抬举,我等必带贼人头颅而归!若有负相公嘱托,提头来见。”
梁世杰双手一拍,“好!若此番孰能斩下那贼首头颅,本留守破格提他为营指挥使。”
一管军提辖,顶破天也只管得一队兵马。而这一营指挥使,却是要管五都十队兵马。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杨志索超二人当即各点齐兵马,冒雨迎风,直向林冲等人消失方位而去。
行军难,茫茫烟云山道险。为求高位光宗职,只得把狠放心间。
却道林冲并一十二名燕云骑,自青龙潭西奔走,便立转南道由抱犊山绕出,经鹰嘴涧一路再奔青龙潭。
几人都是骑术高手,雨夜乘骑山道之险,与他们来说大可忽略。
以少胜多,本身拼得便是战术与意志。前世林冲刀头舔血,久经杀场,自不缺这等悍将意志。
燕云十二骑,前世个个亦是只身敢入突厥境的凶人,如今随林冲雨夜奔袭,与他们来说不过重操旧业而已。
轰隆...
道道银蛇似能把低垂墨穹分裂,响彻在烟雨笼罩的山涧,更摧人魂魄。
第三波屠杀遂至。
几经恶战的厢禁军,意志已崩,拼杀也更为艰难。
尤其在兵马都监李成为林冲一槊碎颅后,众厢禁军已乱至覆水难收。
...
梁世杰口吐鲜血,惊倒在一军帐之中。幸得他没入帅帐,否则他连吐血机会也不得。
“相公!贼人不是人,乃地狱阴兵来索命!我等须尽快逃离此境。”
兵马都监闻达,虽有万夫之勇,却为林冲一行凶神吓破肝胆,活脱脱一逃命汉模样。
“咳咳...非是阴兵也似阴兵,快...快召众兵士向鹰嘴涧方向退!”
此时梁世杰自把对蔡京立军令状一事抛于脑后,由闻达等一众亲卫,护着便向鹰嘴涧方向逃奔。
众厢禁军眼见于此,一个个只恨爹娘少给两条腿,拼了命地追赶梁世杰一行人。
“杀!”
浑身浴血的林冲,杀心已一发不可收拾。
丈八大槊一路倒拖,直把那入境贼军杀得哭爹喊娘,溃不成军。
待梁世杰逃至鹰嘴涧,手下兵士已不足八百。
眼见林冲一行死追不放,无奈只得沿鹰嘴涧再向外逃。
这鹰嘴涧可不似青龙潭地形宽广,狭至最甚仅能通得两骑。
而今在这大雨滂泼夜,山险路滑,两骑并行实乃危险。这八百多人想要在极短时间通过鹰嘴涧,俨然有些困难。
林冲自不会放过这等屠杀机会,遂大槊一抖,悍然杀入贼群。
“杀!”
燕云十二骑亦个个不畏生死,弯刀所向,尽是血扬。
...
却说杨志索超正寻林冲无果,突听青龙潭方位传来喊杀,心知不妙,便一路急返青龙潭。
到了青龙潭,却发现尸体堆山,军营已散,着实把二人吓得不轻。
索超狠狠一斧劈在地面,“可恶!那梁相公八成是被贼人逼退了。我等当如何是好?”
杨志道,“梁相公若退,只能走鹰嘴涧一条道,那伙恶贼定然追杀而去。我等当火速赶往,断了他们的去路。”
“大名府的贼配军在那!”
就在杨志索超二人率军要赶往鹰嘴涧之时,鲁智深、山士奇、马灵、仇琼英带兵杀到。
原是几人待林冲走后不久,便令马灵施展神行术,悄悄前来青龙潭探听战事。
林冲三次袭杀梁世杰大军,马灵皆看在眼里。出于林冲临行前下的死命,马灵自不敢现身去见林冲。
但他深知林冲等人三次袭营,体力隐至极限。而梁世杰大军尚有一千兵马在外,若林冲为这些人围困,后果将不堪设想。
遂施展神行术去威胜城,引鲁智深、山士奇、仇琼英点齐兵马火速赶来。
如今是此一时彼一时,只要吃掉杨志索超这一千兵马,他们便是大功一件。届时林冲必不会怪他们擅自出兵。
“快!列阵!”
眼见半路杀出一路贼军,杨志索超纷纷指挥大军御敌。
“哈哈!兄弟们,给洒家杀!”
鲁智深、马灵皆出身西军,二人也都参加过宋夏之战,指挥起士卒作战来,不比杨志这个将门之后差。
两军一经交锋,便是一场硬战。
杨志索超军以枪兵弩兵为主,鲁智深等人率领的威胜军清一色全是骑兵。
枪兵虽为骑兵克星,可问题是威胜军杀上一波便飞退,根本不给对方围剿机会,只把杨志索超二人气得牙根痒。
三番五次骚扰,大名府厢禁军终是体力不支,为威胜军逮到机会,直杀了个溃不成军。
...
紫气东来,大雨骤停,整个青龙潭已成一片血红。
尸体、兵器、马匹横七竖八遍地都是,战死的威胜军不少,但更多则是大名府的厢禁军。
杨志与索超领三五十厢禁军,为鲁智深马灵他们围困山坳。
梁世杰亦领百余残兵,被林冲杀逃出境。
这场大战,自林冲携燕云十二骑袭营时起,似乎便注定了孰胜孰败。
“大名府的贼配军,尔等已成瓮中之鳖,还不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要我等投降也可以,可否告知洒家昨夜领骑兵袭我大营之人究竟是谁?”
身为天波府杨家将后人,杨志自有他的傲骨。可他的傲,在林冲面前着实太过单薄。
他想不明白,这世上为何会存在这样一支不知疲惫,无惧生死,神出鬼没,嗜血好战的骑兵。
“某家林冲,你又是何人?”
这时,林冲领燕云骑忽至,众人纷纷见礼。
杨志见林冲摘下面罩,自罴背翻下,眼中大为震惊。“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林教头。失敬!失敬!洒家乃武侯杨令公之孙,青面兽杨志。”
林冲上前把住杨志胳膊,爽朗道,“哈哈!原来是殿帅府杨制使。某早听闻杨制使大名,当真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呢!”
杨志羞愧道,“教头却是折煞洒家了。教头十几骑便杀得我大名府军溃不成军,洒家这番薄名,怎当得教头如此称赞?”
林冲道,“哈哈!你我曾经可是同在殿帅府当差,咱哥俩何须这般见外?”
一旁索超闻得林冲身上浓浓血腥,顿时肃然起敬,遂向林冲抱拳一礼道,“林教头!我乃大名府急先锋索超。今后愿与杨兄共尊教头麾下。”
林冲一手拦得一人肩膀,“哈哈!索超兄弟可是大名府名人呢!今日能得二位贤弟相助,实乃某家之福。走!随某去威胜城喝他个大醉!”
“哈哈!打了一夜洒家这喉咙早生烟了。洒家听闻这威胜州的酒醇香甘甜,洒家定要好好喝上几杯!”
“论作战,教头当是凶猛无双,我不及教头也!可论喝酒,我索超还未曾输过。教头这下可要当心了!”
“哈哈哈!某这酒量可是自称千杯不醉!索超贤弟当真要与某拼酒?”
“哈哈!教头生猛,我自当舍命相陪!”
...
当下,林冲、鲁智深、马灵、仇琼英、杨志、索超、燕云十二骑等领众军,一路有说有笑,浩浩荡荡向威胜城打马而去。
...
这一战,大名府军近乎全灭,威胜军以凶悍之姿向整个大宋宣告其威。
尤其林冲领燕云十二骑三袭大名府军一事,更是被传出好几个版本。
以十三对五千,这场本无悬念之战,却反转至一十三人屠至近四千。端得是男儿豪气尽显,天兵天将下凡。
更甚,林冲已被人描绘成了一个身高三丈,头顶豹头的吃人妖魔。
...
文德殿,徽宗闻之,当即惊倒帝椅,病卧三日不能食。
天下好汉对林冲也是褒贬不一。
有人称他千古好汉第一人,有人称他人屠杀神非是人。
而无论何种,豹子头林冲名号,已响彻整个大江南北。
河北道上威盛州,豹头林冲坐其中。雨夜幽骑三袭营,直把龙潭浇血红。
...
“豹子头林冲!”
沧州府柴氏庄园大厅,花瓶古董碎一地。
小旋风柴进很是恼火。
大名府天王李成,乃他拜把兄弟,如今却死于林冲之手,他岂能咽下这口恶气。
这时一幕僚劝道,“柴大官人!如今那豹子头林冲坐拥千里威胜,连朝廷都奈他不得,您又如何能全了这兄弟义气?依小人之鉴,还是多给那李氏一些安身银两来得更令人道仁。”
柴进闻言,狠狠吸了口气,“银两自是要多给,那林冲某也是要杀。朝廷奈他不得,某柴进却有办法要他狗命。某这便写封书信于那林贼,只要他敢来,必令他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