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闹钟不断响起。“该上班了”林飞从被窝中探出手来关掉闹钟。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昨天加班太晚,睡眠不足的他起的很艰难。用凉水洗把脸,随便对付两口早饭。他将桌上的样品扫入包内,连带着塞了不少杂物,赶时间的他也没在意,背起包冲出家门。
作为一个打工仔,林飞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日子。他已经认命了。这种只有工作没有生活的日子,像一滩死水。又能怎样呢?
冲到地铁站,望眼欲穿的林飞不时看向地铁要来的方向。终于,地铁到站,车门打开,各种声音嘈杂着,林飞拼了老命,跟打橄榄球般在人群中穿梭,挤上了地铁。
车厢晃动着,拥挤的像是个沙丁鱼罐头。在夹缝中,林飞低头看一眼时间,他有些焦躁。在心里祈求老天让这该死的地铁再快些。
到站,他飞奔出去,冲向公司。眼看打卡机就在眼前。幽幽的红光一闪,林飞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像是一扇隐形的墙。“我去,别搞我”
轰然间,一片白光闪过,将林飞卷入。在最后一刻,他在心中大喊“我tm再也不当社畜了!”
但是结束这一眼望到头的生活,又让他感到一丝解脱。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光色彩斑斓,愈来愈远,窒息的痛苦让他表情扭曲。他挥舞手臂想抓住什么。
宏大的世界如花海般绽放。包裹住了他。
……
自明神宗万历二十八年起,太阳黑子活动减少,气温急剧下降,进入小冰河时期。陕西各地轮番出现旱灾、蝗灾、雹灾。大灾过后又出现各种疫病。连年灾荒,灾以继灾。
明廷因辽东战事和供养宗室入不敷出,非但没有赈济陕西灾民,反而继续加征辽饷。朝堂中的衮衮诸公上下其手额外摊派;
地方官行连坐法让农户代纳逃户的粮税,用严刑峻法追比钱粮;
经办胥吏也趁机敲诈勒索;背负沉重赋役的百姓苦不堪言。甚至出现了人相食的惨剧。
天灾人祸之下,为了活命,百姓们被迫逃离了生养他们的家乡。
怒火不断地在人们心中酝酿。像是一片片积蓄的火种,只差一点星火即将引爆。
……
天启七年,陕西,西安府,同洲,澄城县
三月的天气仍然阴冷。焦黄色的土地处处干裂,连杂草都寥寥无几。远处乱石林立,仅有几棵干枯的树,树干都是光秃秃的。四周都是荒废的田地。
一片苍凉中,远处的地平线上走来一个孤单的身影。
“我tm快不行了,这到底是哪啊!”林飞踉跄着前行。此处没有道路,没有人烟。也没有任何他熟悉的现代设施。倒是像极了无人区中的荒野。
自从被那个白光拉走,林飞被丢在在这个荒野中,已经三天了。
背包里所剩不多的食物早已吃光,只剩下公司样品和一些杂物。饿,太饿了,前胸贴着后背,没有饿极过的林飞,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林飞恨恨的想着,再抗不下去就只能吃样品了。
此时要是有人给林飞扔一根骨头棒子,他绝逼啃的比狗还欢。
“这贼老天,想要我死,我偏要活。”他选定了一个方向,紧了紧手中的拐杖。一脚深,一脚浅的前行。寒风吹在他浮肿的脸庞上,几乎睁不开眼睛。极度的缺水,让他的嘴皮都干裂起来。
即使在这种境地中中,林飞也没有放弃。幸好他身体壮实皮糙耐造,以前当兵的底子还在。寒风和饥渴暂时还没要了他的小命。
一个趔趄,他倒在地上,久久没有爬起来,眼皮缓缓落下,在一片昏暗中,大地像柔软的长被包裹住了他。
恍惚中,林飞感觉到有人在他身上摸索,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他没有太多激烈反应,悄悄的眯起眼看去。
那是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正在专心的翻林飞身下的书包。这少年看起来十多岁,体格瘦小,蓄着长发,身上破破烂烂的挂着粗布片子,活似个乞丐,唯独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林飞暴起。用仅存的力气,别过小乞丐的一只胳膊,将他按到在地。
猝不及防的小乞丐动弹不得,连忙高呼“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林飞不理他“我问,你答”。
小乞丐连连点头。
“这里是哪儿?”林飞急切地想搞清楚自己在哪。
“再往前走十几里就是澄城县”小乞丐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澄城?陕西?我应该是在魔都啊,怎么一下到了这么远?”林飞心中怀疑这小子说谎。
“今天几号?”林飞又问
“大爷,啥叫几号?您是问时间么,现在是天启七年,大概是桃月”小乞丐对这个问题有点迷茫。
林飞感觉这小子在耍他,起身作势欲打,无奈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得作罢,送开了手,坐了下来。
“时间我绝对没记错”小乞丐本扭头本打算立刻逃跑,看林飞没有动手,又赶忙抢答道。
林飞已经没心搭理他了。
乞丐小心翼翼的靠近林飞“大爷,还有没有吃食,给小弟赏两块”
“有个der,我他么也快饿死了”林飞没好气的答道。
小乞丐满脸失望。起身打算离开。
“你等等,带我去最近的乡镇,我给你付钱”林飞喊住了他。
“大爷,你叫我狗子就好了,这个好办,我领你去澄城县”狗子眼珠转转,口说同意,目光却还是一直停留在林飞的书包上。
“我叫林飞,木秀于林的林,一飞冲天的飞”。林飞冲狗子说着。
狗子点点头,又望望唇皮干裂的林飞,“大爷,可以去前面混个水饱”。林飞激动的点点头。
两人挣扎着爬了起来。林飞跟在狗子身后往前走。
踉跄着前行不远。前方一条泥泞的沟渠中积累了一些雨水。
那水中全是泥浆,泛着昏黄的颜色。狗子不以为意,捧起就喝。
而林飞则谨慎的多,他用身上外套简单过滤才挤入口中。那滋味腥臭苦涩,林飞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两人又继续往前走,终于靠近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