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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来了,还是来了(求追读)

大宋:朕即天下 青山斜阳 3273 2024-11-15 08:51

  踏入都堂之后,宋绶先是对着诸位相公一一施礼,然后步履忐忑的来到丁谓面前。

  其实,丁谓叫他过来的意思,他也大概猜到了。

  多半是制词的缘故。

  严格来说,宋绶并不是寇准一系的人,但他的表兄杨亿,却是寇党的人。

  所以,他对寇准的际遇是抱有同情的,正是出于同情,宋绶在草拟制词时,制词中的苛责不免轻了几分。

  “见过相爷。”

  丁谓神情淡漠的瞄了一眼宋绶,绷着脸质问道。

  “舍人素以文名,怎地不会做文字耶?”

  宋绶执礼道:“下官愚弩,还请相爷示下。”

  丁谓冷哼一声,故意加重了语调。

  “寇准匹夫,行乱法之时,恰逢先皇不豫(生病)之初,先皇骤闻干纪(违法乱纪)之举,大震,以致寖剧(病情加重)。”

  “此事,舍人为何不入文字?”

  都堂西侧,王曾听到这话,不由无名火起。

  丁谓这话,完全是颠倒黑白!

  先帝病情加重,是因为寇公吗?

  小人!

  真是十足的小人!

  腾!

  下一秒,王曾愤然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丁谓面前。

  然而,愤怒归愤怒,王曾还是不忘礼仪,先向丁谓行了一记叉手礼。

  “丁相所言,恕曾不能苟同!”

  丁谓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王参政,老夫所言,哪里不实了?”

  其实,单从表面来看,丁谓陈述的内容好像没什么问题。

  寇准谋立太子监国之时,真宗的身体确实欠佳,事泄之后,真宗的病情也的确加重了。

  但这两者,并不是因果关系。

  丁谓所言所行,纯纯是偷换概念。

  王曾反问道:“丁相此言,何异于‘指鹿为马’?”

  此话一出,位于丁谓右手边的次相冯拯,心里差点又乐开了花。

  王曾的嘴巴,可真毒。

  指鹿为马的人是谁?

  赵高啊!

  赵高是什么人?

  夫高,故宦人也。

  王曾的这句反问,将丁谓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以致于丁谓连礼节都忘了,只见他脸色涨红,怒声暴喝。

  “王曾!”

  《礼记》有云,君前臣名,父前子名。

  一般情况下,只有天子和父亲才能直呼一个人的名字,像丁谓这样既不呼字,也不呼职,而直呼其名的行为,是严重的失礼行为。

  此刻,在场的众人当中,最尴尬的不是被人呼名的王曾,反而是站在一旁的宋绶。

  王曾正面硬钢丁谓,算是给他解了围,宋绶心中很是感激。

  但亲眼目睹了宰相和参政之争,而且事情的起因似乎还是他,这就让宋绶有点坐立难安了。

  以丁相的脾性,多半会找他秋后算账。

  虽然自己和参政任中正也有点关系,但那点香火情,能顶什么用?(注1)

  ‘真苦也!’

  王曾神色淡然的拱了拱手:“丁相,有何见教?”

  见教你妈了个头!

  这句心声,纵使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丁谓也不会宣之于口。

  丁谓只能双眼喷火的瞪着王曾,怒气冲冲道。

  “老夫要与你去禁中,当着太后,当着官家的面,亲自廷辩!”

  被王曾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搅和,丁谓忍不了了!

  这个官,他贬定了!

  脏水,他也泼定了!

  去禁中,不过是让王曾彻底死心罢了。

  太后对寇准的怨恨,不比他少,在贬官一事上,他和太后是一路人。

  “既是丁相所命,曾,自然遵从。”

  王曾脸上依然是云淡风轻,看他的表情,不知道的人,多半会以为,他才是胜券在握的那个人。

  “哼!”

  丁谓冷哼一声,看着王曾稳如泰山的样子,他恨不得撕了那张脸。

  什么东西!

  不过是嘴皮子厉害而已!

  从入仕至今,王曾这个穷措大只任过两任亲民官(地方基层官),且前后时间总计不过二年。

  两年,能学到什么?

  真论邦国大计?

  他王曾有那个能力吗?

  在丁谓眼中,他要比王曾强上一百倍。

  自己要文才,有文才,要基层经验,有基层经验。

  何况,在针对寇准的事上,他和太后才是同一条战线!

  飞龙骑脸,王曾拿什么跟他斗?

  “来人!”

  “传信閤门司,老夫和王参政要入禁中‘请对’!”

  请对,即朝臣向天子申请入内面奏,是一种非常规性质,且由朝臣发起的议事流程。

  请对的具体规定,是由太宗定下的,凡内外群臣,皆能向閤门司申请入内请对。

  如今,请对官员的品级虽然有了限制,但限制再高,也限制不了宰相请对。

  不仅如此,宰相请对,天子还不能押后,反而得尽快引见。

  ……

  ……

  ……

  崇徽殿。

  一如前几日,赵祯准时来到殿内,规规矩矩地向刘娥请安。

  “大娘娘。”

  请安结束,赵祯摆出一副踌躇不已的模样,小声道。

  “我有事要说。”

  看到这副表情,刘娥闻弦而知雅意,而后她挥了挥手。

  “且先下去。”

  待到屏退众人,赵祯微微上前几步,低声道。

  “大娘娘,爹爹又传话了。”

  “你爹爹又嘱托了什么?”

  赵祯故意露出纠结的神色,半晌方才答话。

  “爹爹说,寇相公历经三朝,即便做错了事,也不该贬至道州,爹爹说,可以给寇相公分一个西京留守的差事。”

  听到这份嘱咐,刘娥的心,瞬间乱了。

  ‘来了,来了,还是来了。’

  她就知道,先帝会提起这事。

  至道年间,先帝能被太宗立为太子,寇准是出了大力的。

  因此,先帝御极之后,很是倚重寇准,历来恩赏不绝,即使寇准偶尔犯错,先帝也很少加之责罚。

  天禧年间,哪怕寇准被罢相,但先帝还是给寇准加了‘太子太傅’、‘莱国公’的荣衔。

  贬官寇准,可不是先帝的本意。

  这是丁谓的意思,也……也是她的意思。

  一侧,赵祯半抬着头,悄悄的观察着刘娥的神色,眼见刘娥神思不属,他的心反倒是平静了几分。

  召回寇准,是赵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虽然他知道寇准和刘娥的关系很紧张,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稳重,不代表完完全全的四平八稳。

  该冒险时,仍要试一试。

  何况,知西京留守司事,只是一个闲置,通常是给官员养老用的。

  当然。

  令赵祯做出这个决定,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寇准的身份。

  寇准是帝党!

  仅凭这一点,就值得冒险。

  至于,刘娥会不会因此加害于他?

  赵祯觉得可能性极低,刘娥是如何登上皇后之位的?

  母凭子贵!

  刘娥摄政的资本是什么?

  仍然是他。

  因此,只要刘娥不是失心疯了,他肯定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

  注1:任中正的弟弟任中行有一个女婿,其名钟离瑾,合肥人,目前的官职应该是京西路转运使。

  钟离瑾娶任中行之女是续娶,他之前的妻子宋氏早丧,后来续娶任氏女。

  钟离瑾的前妻宋氏,应该是宋绶的姐姐或者妹妹。

  资料来源:《合肥北宋任氏墓志》、《宋代路分长官通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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