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大逼斗得给这个茫然的传令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啊!
不过赵文并不在乎,他现在考虑的是,眼前的这股敌人到底是清兵八旗主力,还是侧翼的掩护部队误打误撞先行来到了卢沟桥。
于是他马上下令给他的二号狗腿子,百户于得水,要求他探查敌情,必须
于得水是个放高利贷的泼皮,混不吝的东西,借三还七是常态,借三还五是本分,借三还三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赵文偏偏就喜欢用这样的人渣,因为在新兵训练中用鞭子狠狠拷打他们的时候,他的心里面几乎没有一点负罪感。
恶人还需恶人磨。
“于得水,你带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来人是建奴哪一部的,有多少人,拿的是什么武器,有没有火枪,甲胄是明甲还是暗甲,都给我打探清楚了!”
这里说的明甲和暗甲。
是简单指代了北方明军的甲胄的种类。
明甲,也就是铁盔铁甲,含铁量高,这种甲胄的工序制作复杂,需要的工作周期很长,即使是万历十年的京城两厂,一年也只能造一千副明甲。
至于暗甲,也就是所说的青甲,棉甲,含铁量低,制作工序简单,造价便宜。
建奴目前的实力已经初步具备大规模军械制造的能力,但是毕竟立国日短,底蕴不足。
因此,还有部分清兵身上的甲胄是来源于此前萨尔浒之战的缴获。
言归正传,于得水领命之后风风火火地跑去了校场摇人,叫上两三个百总,说什么都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带兵去侦察敌情。
听到这个消息的赵文,又把于得水给痛骂了一遍。
这才得以驱使不情不愿的于得水前去侦查敌情。
于得水带着自己手底下还算精明的士卒和把总一起出营侦查。
今天的天气不好,大雪和大雾都来了,视线不清楚,但是能在远处听到四处地喊杀声,还有鬼哭狼嚎的声音。
于得水确定了,那些鬼哭狼嚎的人肯定是明军没毛病,哪个总兵的就不确定了。
但是这么大的雾,那些个建奴真能看的清人?
于得水想不明白,干脆拿出烟枪,把烟丝压实,再用火折子烧一烧,吧嗒吧嗒抽起了旱烟。
几个人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等过半个时辰就回去复命,说辞就说:
“雾太大了,看起不真切,约莫来了个四五千人。”
反正建奴是肯定要来卢沟桥看上一看的,到时候不管来了多少人,那也不是他这个小小的百户要考虑的了。
反正打起来了,找准时机直接跑路。
这么大的卢沟桥,有几个人会在意一个百户到底是英勇作战,还是畏敌如虎,转进如风呢。
正巧不巧,于得水还就刚好还有一个能躲一躲风雪的小山头,山上树木不少,适合隐匿。
“我们走,去那个山头躲一躲。”
于得水从地上翻起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说道。
几个人也纷纷起身,小心躲避着声音比较大的地方,那种地方一般来说是相当危险的。
谁也说不准,在那里的是人嫌狗厌的溃兵,还是如狼似虎的清兵。
只不过,当于得水小心到达山头的时候,那里还有一伙人正在休息。
这伙人也不敢生火,怕引来追兵,这才没让于得水发现这个山头其实是有人的。
而这伙人看到于得水来了之后,同于得水一行人僵持住了。
于得水仔细打量这伙人。
人数不多,约莫二三十人,身上大多甲胄不全,应该不是清军的探子,手上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
马刀强弓,各式各样都有。
面色惊恐,不像正常撤退下来的明军。
想到这里,于得水终于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们是哪个营的?”
这伙人也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拿着马刀的大汉站出来开口:
“我们是赵总兵麾下的兵,我是赵总兵麾下马军百户钱德利,赵总兵在遵化城下被阿济格包围殉国,力战不敌,最终殉国。”
“我们也被打溃了,被鞑子一直追着,像撵兔子一样!一开始还有两三千人,后面越跑越少,还剩下五百来人,我们就分别藏进了山里。”
于得水点点头,拿出旱烟又是吧嗒吧嗒抽了几口,只不过看着眼前这位名叫钱德利的大汉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烟枪,但是欲言又止的神情。
于得水也不小气,直接把烟枪递过去,钱德利接过烟枪就猛吸一口,一口气把烟枪里压实的烟草给烧掉大半。
半晌,才吐出几大口白色的烟雾,钱德利脸上的惊恐终于也得到了一些缓解。
又喝了于得水递过来的一壶水,就着一张干饼子,像是很久没吃饱饭过一样大口大口咀嚼着干饼子。
而于得水身后的士卒也纷纷把自己身上的干粮和水分给了这些溃兵。
“兄弟,你们是哪个总兵的。”
“这些事情少打听,待会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把前线的情况如实的报告给他,他不会为难你们,还能让你们好好吃饱饭。”
于得水没好气地说着,而他心里却想到:
“既然这些个溃兵了解前线清兵的情况,那么把他们带回去,那我不就不用在这刀兵险恶之地继续混时长了吗?”
而钱德利也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也就是个被打溃的小百户,犯不上被砍头。
被皇上砍头的可都是督师,总兵和守备将军一类的角色,他哪够这个级别呀。
于是一行人在吃饱喝足后,跟着像只猫的于得水一起回到了赵文军中。
“千总,这些都是赵总兵的兵,对遵化一线战事颇为了解,我在外面把他们都带回来了。”
“赵总兵?在遵化殉国的赵率教赵总兵吗?”
“回千总,正是我们总兵。”
钱德利跪在地上,不敢把头抬起来。
“唉,赵总兵也是个有本事,能打建奴的,可惜啊。”
赵文叹了一口气,要是朝野多一些这样的忠臣良将,打建奴也轮不上他了。
“那你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逃回来的。”
赵文不经意的一句话,直接给钱德利吓个激灵,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人怕不是要追我的罪,把我当建奴给砍了拿赏银吧。”钱德利心中充满了恐惧。
看着钱德利这个样子,赵文有些无语:
“让你说军情,又不是让你去菜市口砍脑袋,怕什么呀?”
“回千总的话,鄙人不善于言语。”
钱德利的嘴半天憋不出来个屁,一开口就是一个臭烘烘的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