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哑……哑妹死了?”林真瞪圆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李捕头皱眉看着林真,点头道:“没错,你是此案嫌犯,所以要带你回去协助调查。”
嫌犯?
林真一时也慌了,自己在家睡了一觉就成了嫌犯?
小翠忽然扑通跪了下来,抓着说话的那名衙差的袖子急促诉说:“李捕头,我家公子今日回来后就没出过家门,肯定与他无关……!”
“放心,只是过去问问话而已。”李捕头收了人家的钱,便没动手,只抽着袖子。
张老太这时也出来了,怒问:“你们办差的不去查真正的嫌犯,却来抓我无辜的孙儿,是何道理,欺我林家无人是吗?”
“老夫人,我们也是没办法啊,县太爷发话了,我们只能照办,若林公子拒捕,下次就不只是我们几个来了……。”
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几人的眼神隔着空气在过招。
最后,李捕头继续平静的说:“老夫人,只是县尊要问几句话,去一趟,解释一下。”
说完,又拍了拍小翠的肩膀道:“县尊发话了,肯定是要走一趟的,既然你家公子今日没出过门,就别太担心。”
一直处于震惊之中的林真,才缓过神来,然后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两名衙差架住往院外走。
“奶奶……”
张老太上前一步,终究没拦,而是警告道:“阿真,不该你担的罪你可别认,万事有奶奶给你担着。”
林真只觉头脑一阵懵,只好点了点头。
在踏出院门之时,他匆匆回头看了看,只见脸色不豫的张老太被抹着泪的小翠扶着,而受了惊吓的林锦则抱紧了林昭,小脸忧桑的看着他。
林真只来得及摇了摇手,就被衙差拉走了。
天黑时,到了县衙!
知县没见林真,捕头便径直将林真关进了牢里,说是等待审讯。
而林真在牢里也特别安静,他没有去碰牢房的栅栏,只是闻着牢里刺鼻的霉臭味,静静地躺在草堆上看着昏暗的牢房。
他从未坐过牢,以前认为牢房是给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坐的。
现在,他又明悟了一些,牢房还是给那些没什么实力的人坐的。
只有有了实力,才能自带一张护身符,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这也是他想拿回巡检一职的原因。
虽然巡检手底下也只不过一百兵丁,但那是能够摆到明面上的实力。
加上如今已是崇祯八年三月,乱世早已开启,如果还不快点掌握足够的实力。
那他将被埋没于尘埃,最好的结局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于乱世。
这一夜,林真没睡。
第二天他被带上县衙大堂时,眼中全是血丝。
此刻的大堂上,县太爷端坐于公案之后,头顶上“明镜高悬”的牌匾煜煜生辉。
旁边坐着几人,应是县丞主簿和典史等判官。
衙差们手持水火棍,分列大堂两旁。
大堂外,站了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林真向众人行礼后被按在了堂下,他的目光缓慢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身穿补服一身肥肉的县太爷刘光汉身上。
“草民参见县尊老爷。”
如果不是那一身肥肉,刘知县还是挺英俊的。
他看着只是个半大小子的林真,眼中有着浓厚的兴趣,略显苍老的大脸似笑非笑。
“堂下所跪之人姓名,年龄。”
“林真,十四。”
“籍贯。”
“南雄……。”
“林真,本官问你,可认识张哑妹?”
“认识。”
“哦,那张哑妹可是你杀的?”
“不是。”
“那张哑妹的死与你可有关系?”
林真摇摇头道:“没关系。”
刘知县看着他,冷笑道:“你前一天是不是出现在张哑妹家?”
“我……。”
林真刚张嘴,便被刘知县打断。
“闭嘴,听我问话,答是与不是!”刘知县猛地拍了一下公案,厉声道。
“是。”
“那晚张哑妹有没有发现你?”
“没有。”
“那晚你是不是在犯事前被抓住了?”
“……。”
林真霍然抬头,盯着刘知县道:“县尊这是什么意思?”
“装傻是吧?”刘知县站起来走林真跟前,用手指着他的脑袋,说:“你觊觎张哑妹,想趁夜将其强行占有,事败后又怀恨在心,所以第二日将其凌辱后又杀人泄愤。”
林真很想说,我要真想觊觎别人也是先觊觎你女儿,不过想到现下不可逞能,便辩解道:“荒谬之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刘知县冷哼一声:“不是你杀了张哑妹?那又是谁,只有你有这动机。”
“你这是凭空捏造,我昨日回家就没出过家门。”
林真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从地上站起来,又被衙役按了下去。
“呵,谁能证明?”刘知县咄咄逼人道:“还有,你家人做不得证人。”
林真虽早知会如此,可心里还是蒙上了重重阴霾,看着刘知县阴鸷的眼神,他的理智瞬间被愤怒所代替。
但只有十四岁身躯的他挣不开按压着他的两个衙役,没能将刘知县暴揍一顿,只得冷声道:“你当县丞时,可是与我爹订过姻亲的,如今这般无情,可别后悔。”
“哈哈哈,别做梦了,我后不后悔,还轮不到你来作主!”刘知县毫不掩饰自己的蔑视。
堂上的县丞主簿等人写着案卷,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堂外的百姓窃窃私语,有从长河村赶来的村民,在为不明所以的众人解说着事因。
“那哑妹都没及笄,就被他害了,也是惨。”
“哎呦,这么小就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真是无法无天了。”
“这种人一看就是根子坏了,还是砍了吧,别让他继续害人。”
“要是让他袭了巡检职,还不知要害多少女孩儿。”
“判他斩首……。”
看着外面越来越激愤的民众,刘知县笑了笑。
“来人,将他关回大牢……。”
他命令着,又转头吩咐衙役:“看着他,不许他畏罪自尽!”
“是!”两个衙役应声,押着林真往牢房走去。
林真又被关回了散发着腐朽难闻气味的牢里,牢门关上,看着黑黝黝的四周,他心里充满着愤懑与苦涩。
这个年代真的太混乱,也太危险了。
平民百姓根本就是权势者案板上的肉。
而林真也明白,自己这次绝对是被陷害了,基本也没有被放出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