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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王安石进京

青苗 闲散匠人 2667 2024-11-15 08:52

  治平四年(1067),十九岁的颖王赵顼即位,史称神宗皇帝。四年前安葬仁宗皇帝就花光了皇宫所有能拿出来的钱,包括左藏库的全部家底。左藏库是太祖皇帝考虑到契丹强大,无法立即收复,准备攒足够的钱,用这些钱要么把幽云十六州买回来,要么招募军队打回来而设立的。皇帝的家底都用光了,安葬英宗皇帝是不省也得省了。好在英宗皇帝是在位皇帝的亲生父亲,即使从俭也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四年换两个皇帝,政局定是风雨飘摇,好在有宰相韩琦、参知政事欧阳修这样的定盘星。二位是君子,而君子果断定盘那也是雷霆万钧。有人说他们果敢坚毅,就有人说他们飞扬跋扈。只是看说话人是旁观者,还是当事人罢了。台谏们搞人身攻击的时候,御史台的副长官吕诲的解职文书,中书就没敢让知制诰韩维拟。韩琦就担心节外生枝,知制诰是中书省里最敢跟宰相唱反调的,王安石那一副混不吝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韩维对韩琦直接绕过他裁决的做法气得牙痒痒。韩维和韩琦都姓韩,倒是没什么亲缘关系,韩维是真宗朝参知政事韩亿之子,哥哥韩绛是王安石的同年,也是朝廷高官。龙图阁直学士吕公著是前宰相吕夷简的儿子,虽然地位足够高,家族足够显赫,那也是轻易不敢顶撞韩琦的,成天被韩琦训的灰头土脸。韩琦在英宗继位、太后撤帘、“濮议”之争、神宗继位事件上都是雷霆手段,让这些事件的参与者至今都心有余悸。但韩琦的强硬立场都是在维护大宋的国祚,从没有徇私枉法、蝇营狗苟,他有什么错吗?他没错!其他人没有他的能力和魄力,但不表示其他人就心甘情愿的在雷霆中颤抖。

  雄姿英发的神宗皇帝首次披露了太宗皇帝就是受辽国箭伤复发而崩逝的,这是大宋的耻辱。他感慨自己接手的不是大一统的中华帝国,而是西夏、辽、宋三国鼎立的局面,大宋还须要每年向西夏和辽进献无数的钱财和丝绢,这样的局面就是和魏、蜀、吴三足鼎立相比都不如。现在先皇的葬礼都没钱办,信誓旦旦收复国土用的积攒都已消耗殆尽。这些都促使着这位年青的皇帝始终激励自己要成为一代有为之君。

  韩琦、欧阳修、富弼、蔡襄这些庆历一代改革派的主力除了已经离世的范仲淹都回到了朝廷,并且都在两府三司任主官。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还会像年轻时那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吗?神宗皇帝迫不及待的向他们讨要富国强兵的良方。

  当神宗皇帝满怀期望的问理财专家张方平:“怎样才能积累足够的经费收复故土?”

  张方平说:“当省则省!渐渐的国家就能富足了。”神宗皇帝现在连安葬父亲的钱都没有,还要靠省攒出钱来打仗?这让神宗皇帝怎么也想不通。

  当神宗皇帝问司马光:“怎样才能治理好国家?”

  司马光说:“修心三点:一曰仁、二曰明、三曰武;治国三点:一曰任、二曰赏、三曰罚。”

  神宗皇帝大失所望,这些说了和没说一样的话不知能对执政有何指导?除了大义凛然的夸夸其谈毫无意义。治国出了问题,不外乎就是没做到这些内涵和外延都含糊不清的道德要求。

  神宗再问批评宰相时义正严辞的御史中丞王陶:“宰相治理无方,请卿讲讲怎么治理国家?”

  王陶说:“亲贤臣,远小人;陟罚臧否,不宜异同;朝廷之事,悉以咨之。”

  这不是在背《出师表》吗?是自比诸葛亮,还是批评神宗皇帝就是阿斗的水平呢?千百年来就没人弄明白谁是贤臣,谁是小人,赏多少,罚多少,问谁,听谁的。

  问问老臣富弼吧:“治国的第一大事是什么?”

  富弼回答:“天下安宁。”这话没错,但有时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不是大宋想安宁就能安宁。

  神宗皇帝问:“怎样才能扭转大宋边防被动挨打的局面?”

  富弼回答:“陛下刚刚继位,二十年内不要谈打仗的事。”

  神宗皇帝失望至极,这就是当年“庆历新政”的领导者?难道是他们都老了,变得保守了吗?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么多年来,他们在政治漩涡中的沉浮让他们看到了这个政体更加深层次的问题,人力不可为。但他们不会说出来,年青的皇帝也不会懂得。

  一次,神宗皇帝在东宫,见到了太子右庶子韩维,和他聊起了外朝问政的事。

  韩维说:“陛下刚登基,不要着急否定他们那些老臣。也不要事必躬亲,现在需要一位辅弼陛下的能臣。”神宗皇帝点头。

  “治国要明法度,做切实可施行的条律,避免规则制度全覆盖,就是无可操作性。”韩维接着说了一句,“这是我朋友王安石说的。”神宗皇帝点头。

  “要注意培养专业人才,避免毫无专业知识的瞎指挥。还要合理的选拔专业人才、任用专业人才。”韩维又接着说了一句,“这是我朋友王安石说的。”

  神宗皇帝已经顾不上点头了,急忙问:“可是那位屡诏不肯来京的王安石?”

  韩维说:“正是!”

  神宗皇帝说:“朕也读过他的《言事书》,大宋再无第二人。要有他来辅政该多好啊!”

  韩维说:“那何不请他来?”

  “朕知道他的拗脾气,谁劝说都不肯。”神宗皇帝叹息,“唉,朕刚即位……”

  韩维当然能明白神宗皇帝的意思,说道:“那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值得去辅弼的明君。陛下有励精图治之心,臣以为他会来。”

  神宗皇帝激动的说:“那韩公就快想办法,请他来!”

  韩维、吕公著等人积极的推荐王安石并非全部出自公心,他们受够了韩琦独相的傲慢。韩琦对付这些朝廷官员也很有一套。对付文官,韩琦就用武将的那一套,蛮横不讲理的压制他们,让他们没有对话的平台。对付武将,韩琦就用文官的那一套,使劲儿的诌他们听不懂的文辞,让他们开不了口。韩维知道王安石才不吃韩琦那一套,论横王安石更横,论文王安石更文。这一干人就等着王安石来压制韩琦。

  韩维知道怎么能说动王安石,利益、高官诱惑是没用的。他得说国家大义,说当朝皇帝是如何有决心要有一番作为。王安石果然被说动了,接受了翰林学士的任命,准备即刻进京。

  王安石进京,天下一片哗然。王安石的一位好友作了一首诗讥讽他:“草庐三顾动幽蛰,蕙帐一空生晓寒。”“蕙帐”一句出自《北山移文》,那是一篇讽刺南北朝时期一个假隐士的文章。假隐士受利益诱惑欢天喜地的去做官了,一直陪伴他的仙鹤和猿猴震惊不已。王安石回了一首《松间》:

  松间

  偶向松间觅旧题,

  野人休诵北山移。

  丈夫出处非无意,

  猿鹤从来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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