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大牢。

　　马京坐在椅子上，双手双脚都被卸去了关节，动弹不得，只有脑袋能动。

　　一个个犯人被皇城司的人提了上来，当着马京的面上了各种刑法。

　　从皇宫回来的顾千帆站在门外，看着不为所动的马京，吩咐道：“都撤了吧，一个亲手将仇家活剐的人，这些伎俩吓不倒他的，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走进刑房，狱卒搬来椅子放在马京对面，顾千帆大氅一挥，潇洒的坐下，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马京，开口道：

　　“杀官如同谋反，你犯的是十恶不赦之罪，要诛九族的。”

　　听到要诛九族，马京呆滞的眼神有了反应。

　　想要说话，奈何被卸掉了下巴，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看到马京的反应，顾千帆松了口气。

　　马京这种心怀死志的人，最怕的就是油盐不进，只要还有在乎的东西，就一定能让他开口，得到想要的东西。

　　顾千帆伸手，随侍一旁的属下递上一枚火药弹。

　　顾千帆拿着火药弹凑在马京面前道：“官家爱才，只要你说出这火器的配方，不但罪责可免，还能赏功授爵，世袭罔替的那种。

　　不过公、侯之位你就别想了，这火器的功劳抵掉你杀官的罪责，最多封个男爵，若是你表现好争取一下或许还能封个子爵。

　　别以为我在框你，这是官家亲口所言，天子一言九鼎。

　　封爵之后，你的父母先人朝廷也会追赠，光宗耀祖莫过如此。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你妻女之事确实惋惜，不过你仇也报了。

　　封爵之后你可以再娶，多娶几个，说不得还能生个儿子......”

　　顾千帆絮絮叨叨的给马京描绘着光明的未来，马京眼里逐渐有了光，有了渴望。

　　“想清楚了，你就点点头。”

　　“嗯嗯。”

　　“给他把下巴接上。”

　　马京活动了一下下巴，想要开口说话，被顾千帆制止。

　　顾千帆看了看左右道：“所有人都出去，胆敢靠近刑房着斩。”

　　遣退众人之后，顾千帆准备好笔墨纸砚：“说吧。”

　　马京犹犹豫豫，呢喃了半天，开口道：“我不知道。”

　　“你说什么？”

　　顾千帆怒视着马京，废了这么大周折，得罪了那么多人，连官家的口谕都请来了，结果就这！

　　“你再说一遍？”

　　“我不知道配方，这火药弹是别人给的。”

　　“谁给的？”

　　“不认识。”

　　“把你知道的，事无巨细交待清楚。”

　　“封爵的事......”

　　“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想封爵，若是好好配合，你杀官之事还能不累及亲族，否则诛九族。”

　　顾千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马京只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

　　这下事情麻烦了。

　　那人若是只和高炳有仇也就罢了，若是叛逆份子，整个朝堂都人人自危，就连皇宫都不安全了。

　　见识到火药弹的第一时间，顾千帆就想到了诸多用法，其中就包括用投石机投掷。

　　通过马京的描述，拿到那人画像之后，顾千帆的心彻底哇凉哇凉的。

　　这是一张看谁都有几分像的大众脸，没有任何辨识度。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白青刚睁开眼睛，就发现云娘瞪着俩乌溜溜的大眼珠子看着自己。

　　伸手捏了捏云娘的鼻子，开口道：“没睡？”

　　“睡不着。”

　　“放心吧，没事的，就算查到我们头上，我也有脱身的法子。”

　　“真的！”

　　“当然。”

　　“饿了吧，想吃什么？”

　　“先吃你。”

　　......

　　长这么大，第一次杀人，第一次犯罪，杀的还是官员。

　　虽然没有亲自动手，白青还是紧张，害怕。

　　都做噩梦了。

　　不过一番云雨宣泄之后，心里通透了很多，难怪那些把刑法当成致富经的人，都会沉沦与纸醉金迷。

　　挎着药箱出门，丁力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该和他好好谈谈了。

　　看一眼高府的方向，白青很想去现场看看。

　　看看马京造成了多大破坏，有多少人被伤及无辜。

　　一番心里斗争之后，白青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冲动。

　　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小觑古人。

　　此时的高府附近必然布满了眼线，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而自己经不起查。

　　怀着心思，一路到了客栈。

　　丁力的伤口已经结痂，行动无碍。

　　见到白青，丁力纳头便拜。

　　“恩公救命之恩，丁力没齿难忘，恩公但有差遣，丁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于丁力的表现，白青很是满意，是个聪明人。

　　这世上那有无缘无故的爱恨情仇。

　　施恩不图报这种事情，除非是你爹。

　　白青扶起丁力道：“不用赴汤蹈火那么夸张，汴梁居大不易，何况你们这些外来人，想要不被欺负，就只能抱团取暖。

　　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在难民中聚集一些青壮，在码头抢地盘，这是帮我，也是在帮你们自己。”

　　丁力下意识的摸了摸伤口，心有余悸道：“恩公，他们有刀。”

　　“怕了！”

　　白青笑了笑道：“冬天快到了，听说西夏那里已经下雪了，很大，遭了白灾。你可能不知道，西夏人一旦受了灾就会入侵大宋劫掠。

　　朝廷打算在城外的灾民中抽调青壮编练厢军，送到西夏边境戍边。

　　一举两得，既解决了灾民，又支援了边军。

　　你说是被编练成厢军去和西夏人撕杀可怕，还是在汴梁城里和帮派抢地盘可怕？”

　　丁力半信半疑的看着白青道：“恩公所言当真？朝廷真要在灾民里抽调青壮编练厢军，送去边境戍边？”

　　这事还真不是白青胡说，而是通过云娘得来的消息，教坊司的歌姬们出入官宦府邸，消息灵通的很。

　　“朝廷不是一直都这么干的吗，为了防止灾民闹事，只要有灾民聚集，就会抽调青壮编练厢军，剩下的老弱妇孺也就翻不起什么浪来。

　　只是你们运气不好，恰逢西夏侵边，要去边境戍守。”

　　丁力这下真的慌了，因为朝廷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干的。

　　“我全听恩公的。”

　　白青拿出一张图纸，拍了拍丁力的肩膀道：“放心，不会让你们去送死的，这是用柳条编制的藤甲，上战场差点意思，用来帮派械斗足够了。

　　我的医术你也见识过了，只要没有被当场砍死，我都能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