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权和责对等
“朕为天下主,当然以法杀人,也以法救人!这个法,为新法,大明战时法!”
这个大明战时法,正是朱由检为亲征做铺垫。
等到朱由检亲征时,可不想被这些猪队友在后面拖后腿。
大明之所以野战打不过建奴,并非没有智慧的带将之帅,没有敢战之将,没有敢战之兵,而是大明内耗严重,十成的战斗力,只能发挥出两三成。
萨尔浒之战,大明和建奴攻守之势相异的决定性战争。杨镐出征,兵士不练,而朝廷催促,帅将不和,杨镐刘铤不和,辽东将门李如柏消极避战,不战而退;
广宁之战,辽西全部失守,大明只能退居山海关的重要战争。熊廷弼、王化贞出征,朝廷不顾战争胜负的内斗,经抚不和,辽东将门祖大寿、孙得功消极避战,不战而退;
前方统帅打的激烈,后方粮草给你掐断,致使后来的卢象升大军在绝粮的情况下和建奴打仗;
敢战之将纷纷战死,死后还得不到朝廷的承认,卢象升、孙传庭都是这样的情况,而苟起,保全自身实力的,纷纷升官,倚为大明重臣;
窥一斑而知全豹,大明之败,基本脱不了这个模式,这样的大明,能胜利才叫奇怪了。
陈扬美没想到皇帝要用现在还没有的法律杀人,皱了皱眉道:
“皇上,这大明战时法,如何就能做到让我大明出征之帅能实心办事?让我大明战而胜之?”
陈扬美的意思很清楚,就算皇帝你现在得到几位重臣的赞成,就算皇帝你想用还没有的法律,来诛杀王化贞,又为熊廷弼平反,也要有个能说的过去的法律原则,才能做到,不然就算这么做了,也是人心不服,不能为以后引以为鉴。
“帅的权和帅的责要对等。”朱由检一拍惊堂木,继续道,“有多大的权力,就要负多大的责任!”
“皇上,熊廷弼为辽东督师,王化贞为辽东巡抚,二人功罪一体,广宁失陷,岂能将王化贞定罪,而熊廷弼无罪?”
陈扬美也是不甘示弱,梗着脖子道。
朱由检闻言,冷笑一声道:“陈爱卿,朕现在就任命你为辽东督师,不给你兵将粮草,只等辽东战事再起,若是战败后,将你传首九边,你可敢?”
这是让他陈扬美站在熊廷弼的角度来想,陈扬美自然知道皇帝的意思。
陈扬美只是略略一想,就答道:
“臣就不会接受这个辽东督师的任命,自然也不会犯下失陷重镇的罪名。”
朱由检双眼一眯,内心顿时有了要杀陈扬美的意思。
这陈扬美,不正是说出了大多数大明臣子的状态吗?
我好好的一个大臣,就在后面摸鱼就行了,你立了功劳,有我一份;你犯了大罪,我把你弄死。
那我为何要冒险?
这样就导致想有所作为的大臣们,都会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来做事。
在后方不做事的人,自然永远不会犯错;而做事的人,免不了会犯错。
孙传庭生擒老闯王高迎祥后,第二年就被下狱。
如此功臣,如此帅才,竟被下狱。
竟只是因为他孙传庭得罪了杨嗣昌,得罪的大臣太多了。
后来,朝廷再次启用他,屡屡催促他进兵,他孙传庭明知道兵士未练,打不过李自成。
他却依然出征,别人问他为何如此。
孙传庭的原话是,终不能复对刀笔之吏。
是啊,以笔为刀之人,只等着你不听朝廷命令,只等着你犯错,就会疯狂上书,将你下狱!
如此氛围,谁还敢做事。
朕可不会让你们这么轻松。
“这么说,陈爱卿,你是说,你是个庸才,不敢应命?”
陈扬美向前一步,整了整衣衫,正气浩然道:“臣,先帝赞我为军门才;臣,天启二年,安邦彦反叛之时,孤守桐梓,挫贼靖寇;臣,为大理寺卿,阉党当政之时,秉公执法,屡屡严惩阉党。”
顿了下,陈扬美音调上扬道:“皇上,臣自认非庸才,也无不敢应命之说,而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法胜任督师大任!”
陈扬美一番话,直接让朱由检无话可说了,难道,这还是个难得的好官?
那他天启年间,魏阉当政,又是怎么苟活下来的?
朱由检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小看了这陈扬美。
这陈扬美不仅跟他想的不同,恐怕后面还跟着一帮人,不然,仅仅是天启帝的信任,他也不可能做到在魏忠贤手下屹立不倒。
想到这里,朱由检此时也没有跟他纠缠的意思了。
“朕的帅的权和帅的责对等,指的是,广宁之战时,谁能调动更多的兵,谁有更多的粮草,谁有更多的支持!而不是谁的官大。若是指挥得当,兵少将微,虽失重镇,亦可无罪!”
陈扬美听了皇帝的话,也陷入了沉思,如此一看,确实是王化贞拥有更多的兵将粮草,那确实是王化贞应该重判,可是如何判断是否指挥得当呢?这可太主观了。
“皇上,何谓指挥得当?”
王化贞听了半天,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陈扬美竟为他找到了活路,瘫坐在地,凄声道:“皇上,臣有面对建奴的勇气,有为我大明的拳拳之心,臣之指挥,亦是臣以为的最优,臣并不觉得有所不妥!”
朱由检听了王化贞的话,冷笑一声,讥讽道:“这么说,王爱卿,你认为你才堪足任为辽东巡抚,主持广宁之战了?”
王化贞好似没听出这讥讽之意,毫不犹豫道:“臣亦不想当这辽东巡抚,都是臣的老师叶向高等,将臣推到前台,臣亦无奈。”
好家伙,直接把自己老师卖了。
这王化贞,本来是东林党核心大佬叶向高门生,广宁失陷之后,见东林党不行了,他第一反应就是转投阉党。
现在不过卖第二次而已。
不过王化贞的出卖,也提醒了朱由检,这举荐,也是有责任的。
朱由检毫不犹豫道:“举荐之人,犯下如此大错,亦有责任。”
陈扬美眉头皱的更深了,好一会才道:“皇上,如此,恐怕无人再敢举荐了。”
无人再敢举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