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以点破面,剪掉对手羽翼
胡锋和礼房司吏蒋光虎约在醉风楼里见面。
两人有共同的敌人,而且因为县学和礼房之间有很多公务往来,所以彼此间有很多共同话题。
蒋光虎笑着道:
“胡教谕,在下真是佩服你。
您才刚来,居然就让一向横行霸道的李毅吃了个大亏。”
胡锋笑了笑,道:
“蒋司吏就别夸我了。
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
其实在下也没做什么,只是将一些人做的坏事,捅到了知县面前。
都是知县秉公处理罢了。”
两人客气了几句,蒋光虎开门见山道:
“胡教谕!
根据我对李毅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准备阴招了。
不知胡教谕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胡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蒋光虎皱了皱眉头,心里觉得胡锋这是不相信他。
他这些年被李毅欺压惨了,所以很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位盟友。
这才巴巴的请胡锋吃饭。
但胡锋的态度,却有点生疏。
胡锋虽然表现随意,但是却在暗中观察着蒋光虎。
当看见蒋光虎脸色有些变化后,心中不由得看轻了此人几分。
暗道:“怪不得此人斗不过李毅,这养气功夫也太差了。”
但不管怎么样,蒋光虎也是礼房司吏。
礼房作为六房之一,其职权范围包括:祭祀、存恤孤老、管理养济院、奉到制书榜文、奖励孝子贤孙和义夫节妇、记录书生(含生员、童生)和儒者员数、岁贡生员等等。
从其职权范围可以看出,其管辖的一部分内容,和县学的职权范围是重合的。
比如岁贡生员这一点。
胡锋这个教谕的权力,最让人眼红的就是岁贡生员。
也就是向国子监推荐贡生。
而胡锋要想顺利的把自己看好的生员推荐进国子监,是需要礼房配合的。
所以,尽管胡锋心中觉得蒋光虎成不了什么大器。
他也不能无视蒋光虎的示好,于是稍微露了一点底牌,道:
“我个人觉得,向朝廷岁贡生员,需要对生员进行全方面的了解。
只有选择出品行最为优良的人,才不辜负朝廷的隆恩。”
蒋光虎一愣,他也是个老油条,听到胡锋这话,顿时就察觉出不寻常的地方。
胡锋接着道:
“所以,我决定过几天就邀请所有廪生的族人前来。
仔细问清楚这些廪生平时的品格,以便更准确的了解廪生。”
此话说完,蒋光虎眼睛猛地一亮,他是惊愕的看了胡锋一眼,然后便仰天大笑,拍掌赞叹:
“哈哈哈——
胡教谕,在下佩服了。
哈哈哈——”
胡锋说的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只是在做教谕职权范围内的工作。
但蒋光虎这个老油条仔细一琢磨,便明白胡锋打什么算盘了。
胡锋这一招,是想利用岁贡生员这条权力,绑架县学里的廪生以及其身后的家族为其所用。
什么考察人品?
这就是个幌子。
反正人品好不好,还是胡教谕一句话的事?
他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他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生员考取举人是极其困难的。
而要是可以保送到国子监,无疑是生员们出人头地的一条捷径。
无数士子梦寐以求的,就是能得到岁贡的资格。
因为进入国子监读书,将来就能做官。
而岁贡的权力,就掌握在县学和礼房的手中。
之前县学做主的是杨涛,虽然蒋光虎是礼房司吏,但具体岁贡谁,其实主要还是杨涛说话算。
也正因此,那些拥有廪生的家族,一直以来,都是李典史的势力。
但现在胡锋用出了这一招,一下子就将他的势力剪掉。
蒋光虎还漏掉了一点,那就是胡锋这一招一出,必然能震慑住那些增广生和附学生。
虽然他们没有岁贡的资格,但是他们要想取得乡试的资格,同样绕不开胡锋这个教谕。
这样一来,胡锋就能借生员以及其身后的势力为己用。
李典史就算是首领官,就算其势力根深蒂固,胡锋也有了一战之力。
蒋光虎尽管没有想得那么远,但是他仅仅想到的那点子东西,也让他瞬间对胡锋敬佩至极。
刚刚来之时,他还有些傲气。
但现在,却已经一副唯胡锋马首是瞻的样子。
——
次日,胡锋放出消息,邀请县学众多廪生的族人来县学一聚。
说是要考察选举今年的贡生。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瞬间就引起了轰动。
不管是不是廪生,都在议论这件事。
“听说何老爷已经亲自去拜访胡教谕了。”
“何老爷家财万贯,在顺安财大气粗,势力强大。
他根本不必如此啊!”
“何老爷确实财大气粗,但是要捐一个监生,耗费极大。
与捐监生的耗费相比,去拜访一下胡教谕,低个头,又损失不了什么。
他这个财主,能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别说何老爷了,就连税课局的洪攒典,不也去县学了吗?”
“洪攒典?他一个吏员,好像没资格吧!”
“他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而是帮一个远房侄儿。”
此时此刻,很多人都在议论胡锋。
胡锋的影响力,一下子就打开了。
而胡锋,更是借着这个机会,开始招人组班。
招募人手,需要银子。
这钱当然不能是胡锋出,他才当几天官?根本没有多少钱。
但这不是什么问题。
胡教谕和那些求上门来的大户们友好的协商。
那些大户们当众表态:
“为了县学以后能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
就需要肃清杨涛留下的余毒,要彻底清查杨涛逼迫生员们交束脩之案。
所以,我等愿意出钱帮助胡教谕组建一个班。”
而胡教谕也道:
“何员外、张员外、洪攒典三人,每人出了二十两银子。
他们大公无私,所以,本教谕完全相信他们推荐上来的人。”
现场气氛一片祥和热烈。
——
典史衙。
李毅揉了揉眉头。
胡锋的这一招,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现在,他已经彻底失去了对县学的控制。
旁边的户房司吏道:
“李典史,消消气!
姓胡的嚣张不了几天了。
马上就要发廪膳银了,我倒是想看看,到时候,他拿什么去给那些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