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草船借箭,空手套钱
听到朱常洛说向自己借钱,张凤翔的笑容有些僵硬。
张凤翔有钱吗?
有,家乡里良田成片。
但山东出身的官员,基本上也极少有地方上的大富户。
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张凤翔想了想道:
“太子殿下,我没钱,你也没钱,但是有人有钱啊?”
是,朱常洛点头。盈朝众正多数手里都有钱。
现在朝堂之中,很多大臣都是商贾起家,家资万贯,培养孩子读书、入仕、当官。
在大明朝做的读书人门槛还是蛮高的:
一方面是中进士的平均年龄大,从六七岁开蒙三四十岁中进士,二十多年脱产读书,不是普通家庭能供得起的。
当然了,想张凤翔这样二十五岁就能够考中进士的,成本倒是不需要很高。
另一个方面就是在明朝读书,不论是书籍本身,还是请的私塾先生,花费都非常高。
按照后世的标准来看,大明朝的普通公立学校收费便宜,但教学质量差;真要是想考进士,还得看课外班请的老师,或者是直接把孩子送到私立学校去读书。
比如前内阁首辅张四维,就是山西巨商出身。
父族做的是盐商买卖,母族做的是军粮生意。
七大姑八大舅,全是山西鼎鼎有名的大富豪。
可又怎么能从他们手里扣出钱来呢?
连当今的皇帝陛下,万历爷都从他们手中扣不出钱来,只能去派矿税太监四处收税。
他朱常洛何德何能?
“皇帝陛下最近不是在修大殿吗?
太子殿下可以让身边人去问一问在哪儿进木料,在哪儿请工匠。”
朱常洛点了点头,凭着自己的身份,接个工程还是小菜一碟的。
这样做既能赚个辛苦钱,也能给朝廷省钱,还能让提高大殿的质量,三赢的局面!
“可这木料采买是需要前期垫货款的,咱们没有本钱,怎么买啊?”
朱常洛有些好奇。
“谁说要采买木料了?”
张凤翔摇了摇头:
“太子爷身边的人只要露出参与的意思,便自然有人给咱们送上银子。
咱们什么也不用干,数钱就行了。”
“什么也不用干?数钱就行了?”
朱常洛有些诧异,纵然是三世为人,但第一是出身皇宫,是个不受宠的太子,后两世都是“小镇作题家”哪里见识过这等场面。
“是啊!”张凤翔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老实实地分给咱们这份儿银子,负责木料的商人多少还能喝口汤。
若是不然,运送木料这生意若是真的落进咱们口袋,他连个渣都吃不到。”
还能这么玩?
朱常洛是真的愣住了,这明显属于是掌着自己太子的身份。
没有牌,愣是变出一张牌,打出去。
不能说是巧取豪赌,只能说是明火执仗了。
“可这……”朱常洛还有些犹豫。
“就看太子殿下身边,有没有能担此重任的人了。”
张凤翔有闲聊了几句,告辞离去。
哎。
朱常洛叹了口气,父皇陛下身边,确实没有这样的人。
处于大明朝这个时代,天下无贪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景。
真实情况是,人人都在把钱往自己家里划拉。
不论是田义、陈矩,还是王锡爵、沈一贯,他们都不愿意做朱翊钧的“黑手套”。
或者说,历数嘉靖、万历朝,愿意做还能做好“黑手套”的,只有严嵩一人了。
但朱常洛确实呆在座位上有些愣神,依然回味在刚才的谈话。
自从“进修”以来,朱常洛自认为做的还不错。
不论是逼郑贵妃出手,套娃式借刀杀人,出了自己十几年来的一口恶气。
还是创造机会人,让万历爷支持自己掌握着实权出京。
都做的可圈可点。
但他这些动作,全部是建立在借力打力的基础之上的,利用的都是外力。
换而言之,朱常洛他没有自己的势力。
东宫没有银子,手中的“棍卫队”就要解散,更别说去青楼楚馆消费了。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啊!
什么是基础呢?
钱,钱,还是钱!
张凤翔说的方法有道理,也是短时间内利用“太子”身份,能够捞钱的最快途径。
比之前计划的在京城研发、兜售奢侈品,可快多了。
至于担此重任的人,也就是背黑锅的人。
有啊!
王安见太子爷突然把目光投向了自己,心中不由得有些惊慌。
果然,只听朱常洛问道:
“王安,你方才可曾听闻张先生的意见。
一会儿你就以本宫的名义,在京城中散步传言,说是为了皇城复建,寻找最上等的木料。
然后去工部衙门坐坐,和他们主管的官员谈一谈。
嗯,还以本宫的名义。”
王安听着这话头又大了一圈。
心里想,您话里说的贼有担当,什么事儿都是以你太子爷的名义。
但出门办事的是我啊,给谁谁不认为我是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就算真的信了,这件事儿是太子爷您指使我做的,他们还是会只骂我。
王安想明白了这些,脸色不由得愈发苍白,腿肚子都有些打转。
这几天因何走了背子,太子爷有什么事情都来找我背黑锅啊?
但又不得不听命形式,垂着头下去办了。
……
启祥宫西暖阁
朱翊钧斜靠在卧榻之上,手中捧着本小说,一边看,一边呵呵笑着。
突然听到外面脚步声响,极为熟练地把小说塞到了桌子之下,拿出了本奏章装模做样地看着。
进来之人是东厂的特务头子陈矩。
陈矩看朱翊钧这个样子,就知道刚才他一准时在偷看小说。
这个习惯还是当年张居正当老师的时候,朱翊钧养成的。
那时候张先生和李太后的威望极重,甚至因为朱翊钧不好好学习,就拿废了他皇帝之位吓唬他。
小说话本,都是自己和田义两人偷偷给朱翊钧带进宫中,偷偷地看。
这都十多年了,朱翊钧小时候养成的习惯,现在还没改过来呢?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一文,却有此事?”朱翊钧问道。
陈矩摇了摇头,“京城是没有的,但太子殿下身边的王安,近些日确实似乎搜罗京城中的奢侈之物,或许是偶然间发现的。”
“能写出这般情节的,也是个人才了。”朱翊钧有些遗憾,但也不甚在意,
“我令你整理长哥儿近三年的行事作为,你可整理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