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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捉手

锦绣河山录 老山辰芒 3463 2024-11-15 08:56

  昏暗的囚室中,潮湿的空气中散发这一股难闻的气味,小耗子赤身裸体奄奄一息地躺在草垛上,他的手腕及脚腕带着粗重的镣铐,周身上下遍布伤口,血迹未干。

  甬道中,葛庆伦擎着火把,金狼跟随在他身后:“土狼虽然连挨数刀但都避开了要害,长生天保佑这条命算是留下了。”

  葛庆伦冷笑道:“非也,是闫亮有意避开的。”

  金狼疑道:“哦?”

  葛庆伦道:“伤了土狼,我们便要分派人手救治看护,就能消化我们的有生力量——夜不收的典型打法。”

  吱呀一声囚室门打开,葛庆伦和金狼走进来,两人看看地上的小耗子,金狼道:“没想到这小子的嘴还挺硬的,咱们的手段都用上了,还是没能撬开他的嘴。”

  葛庆伦道:“看来你我还是未从书院中学到施刑的精髓。”

  金狼哼道:“草原的汉子光明磊落,何必学这龌龊伎俩。”

  葛庆伦无奈地摇摇头,走到囚室一角从水缸中舀出一瓢水,泼到小耗子脸上。小耗子痛苦地呻吟一声,醒转过来。葛庆伦抓住他的头发,逼迫得他仰起头,狞笑道:“小子,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勇敢也很顽强。但是告诉你现在我很生气,我生气的时候有人就会死。”

  小耗子透过模糊的视线努力地看清来人,他的嘴唇颤动轻声嘟囔着什么,葛庆伦凑近他:“你说什么?”小耗子忽然铆足全身的力气,一口血痰啐在他的脸上!他轻蔑地笑道:“我大哥智勇双全,就凭你们这几个货色,也想跟我大哥斗,呸!”

  葛庆伦怒不可遏,挥拳重重击打在他的头部,这一拳在盛怒之下没有收住劲,直将小耗子瘦弱的身体打得翻滚出去,金狼伸指在脖颈一探,回身禀道:“死了。”

  葛庆伦站起身,懊悔道:“这么不经打——这小子对咱们没用了,尸体处理掉吧。”

  金狼答应一声,找了一席破被褥包裹住小耗子的尸体,葛庆伦举着油灯为其照明,金狼将尸体一甩抗在肩上正待要走,葛庆伦忽道:“且慢!”他举起油灯凑近小耗子的尸体,小耗子的左臂被甩脱出被外,昏黄的油灯照映下,左臂靠近臂弯处有个浅色刺青。金狼将尸体放下,着意地看着:“似乎是个狼头。”

  葛庆伦忽然笑起来:“得来全不费工夫。将图案拓下来,查!”

  闫亮看清来人,忙大喝道:“住手!”刘一鸣的拳风几乎是贴着田守业的脑袋划过去的,田守业根本没有格挡的余地,傻傻地看着刘一鸣,刘一鸣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这便是你那徒弟?”这句话却是问的闫亮。

  闫亮点点头,从椅中站起向田守业介绍道:“刘百户,北镇抚司在大同府的联络官。”

  田守业忙跪倒行礼:“参见刘大人。”

  刘一鸣扶起他:“不必多礼,往日听闫亮提起过你,今日却是我们初次见面,”他向门外走去,田守业疑惑地看向闫亮,闫亮却问道:“东福楼上发生了什么事?”

  田守业道:“我依您的计策,在东福楼二楼扎下观察点......”便将楼上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说了,闫亮聚精会神地听着,不多时刘一鸣走进来:“没有跟上尾巴。”

  田守业撇撇嘴:“师傅教过我断尾的技法,您老就放心吧。”

  刘一鸣莞尔:“你小子还不服气。”闫亮沉着脸问道:“你刚才说那中年书生叫什么?”

  田守业道:“褚由贤,师傅可识得他?”

  闫亮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听你描述,该人举止怪诞,且身手深藏不露,若是这样的人与我照过面,决计不会毫无印象,”他看向刘一鸣:“我从未听说过此人。”

  刘一鸣招呼二人围着桌子坐了,他梳理着思绪:“就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你在那晚遭遇了鞑靼人的袭击后,明军大营中便收缩了前出哨探阵线,军中以韩丰良为首的夜不收已单出一支人马,由我负责搜查,而他领着张伟胜去查你的社会关系。据我了解,他那边的进展不大,由我从中斡旋或可争取一定时间。但鞑靼人今日已与尹世筹搭上了线,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但双方联手之下,再加上这个不明身份的褚由贤,反而对我们的威胁是最大的。”

  闫亮跟着他的思路,沉吟道:“夜不收知道捉手的存在,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通过支离破碎的细节推测出该组织隶属于鞑靼的军情院,服务于作战部队。具体掌握这支力量的人是谁尚不明确,但他们往往活跃在前线,如果葛庆伦一伙真是脱胎于这支力量那可就棘手了。”

  刘一鸣道:“锦衣卫也在关注这支力量,但囿于距离太远,又没有亲身与之对抗的经验,今日所见组织严密,行动有序,更是能在异域行动针对特定目标进行打击,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闫亮略一思索,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这代表着他们已经具有了向中原派遣谍报人员,实施情治活动的意愿和能力了。”

  刘一鸣点点头道:“这很可能是我们发现的首个有组织的明境内的谍报组织。”

  田守业愣愣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刘闫二人的谈话节奏非常快,思维又极为跳跃,好处在于双方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田守业理解起来极为吃力,他强迫自己消化着两人透出的信息,他无法理解这个消息为什么会让两人如此吃惊,但他知道能让两个前辈脸色如此难看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闫亮道:“现在还无法判断孙艺程将军是否参与其中?”

  刘一鸣道:“不仅如此,我们更不知道十年前的那场战役中,孙艺程将军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他是忠还是奸于我们而言,仍然是未知的。”

  闫亮道:“但我们现在知道,尹世筹是肯定参与其中,而且牵涉极深。”

  刘一鸣沉吟道:“想要接触到他绝非易事,你我需小心筹划,切莫打草惊蛇。”

  两人在思索着,良久闫亮道:“知道他们是怎么盯上我的吗,是我的身份暴露了?”

  刘一鸣摇摇头:“不知道,自打你出事起我便琢磨这个问题,其中不乏两种可能:一、你在行动中暴露了自己。”

  闫亮道:“我从未向其他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与目的,那几乎等于自寻死路。”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更麻烦,”刘一鸣咂咂嘴:“那就是京中出了问题。”他自己也倾向于第二种可能,他苦思良久还是没有头绪,站起来:“事已至此,”他拍拍肚子:“先吃饭吧。”

  青州张府,马文彪将张大财和季迎祥从地上拉起,叮嘱道:“记住了,这次可是你戴罪立功的唯一机会,你可要好好表现。”

  季迎祥睡眼惺忪地道:“大人宽恕之情,季某牢记于心。”他的气色不太好,马文彪着意地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张大财也带了些宿醉,他微不可查地皱皱眉。张大财察言观色,解释道:“大人,近两日我与内弟殚精竭虑联系粮源,丝毫未曾懈怠。今日内弟便要远赴德州采办,是以昨夜便与他吃了些酒,一则放松二则劝勉,断不会耽误大人的事。”

  马文彪不好再说什么,只道:“此次允你戴罪立功,全因你姐夫为你求情,本官这才网开一面,希望你莫要辜负了他的期盼。”

  季迎祥道:“罪民必定晓行夜宿,早日为大人筹措粮饷。”

  马森走到府门口,军士行礼:“公子爷,可是要出去?”

  马森“唔”了一声:“这段时间一直在房内憋着,今日天气晴好,出来透透气。”

  军士道:“最近街面上不太平,公子爷还是小心为重,早去早回。”

  马森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街上的行人不多,阳光照在脸上,让他感觉久违的温暖。在他身后秦志冠和顾晓阳远远地缀着,顾晓阳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憋不住问道:“大人,马森再怎么不济,但身份尊崇,这么贸然动他可是要得罪知府的。”

  秦志冠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马森的背影:“就我与他打交道的经历来看,马知府心怀高远,为人正直,若是坐实马森的罪行,他也不会迁怒于我。即便当真怨恨,我不日便远赴京城,他也不能奈我何。”

  不知不觉地来到一处宅院,只见朱漆大门上挂起白色帷幔,匾额上高悬“刘府”,一阵内疚袭过马森的心头,他在府门前犹豫良久,终是没有勇气敲响大门。他默默地转身离去,此时兴致顿减,他只想抛下所有思绪就这么走下去,偏生脑中纷纷扰扰,他下意识地地回避着街上的行人,脚下的道路慢慢偏离了干道。

  秦志冠尾随着马森走了许久,看看天色,见这条道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迹,扯了扯顾晓阳:“动手!”两人加快速度,分成左右两翼迅速逼近马森,马森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转身一眼便瞧见秦志冠,脸色大变:“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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