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曾见过皇上?”合合问。
梁媛悲伤地笑笑,不语。
“当今的皇上,四处征伐打来的天下,甚是不易。皇上是当今天下最英明杰出的好男儿。如今阿里不哥挑衅,南宋未亡,西亚的各个汗国还不肯臣服,南亚、扶桑、琉球,据说陛下早有拿下的愿望。可惜,流年不易,这到处征伐,银钱使不上,总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有缓缓图之。”
梁媛大惊,一个一等奴隶,竟有如此见识!她再次仔细看了看这个奴隶,他举止得体矜持,说话不紧不慢,声音柔和却句句铿锵有力。
梁媛不说话,想听他继续讲下去。
“我也是平时听那些在官大人们家里打杂的小厮们议论而听来的。”合合察觉到了梁媛惊诧的表情,婉转地解释道。
“姑娘,你为何只爱农桑之事?合合甚是不解!蒙古自古是草原游牧民族,种桑养蚕乃是南人所爱之事,为何姑娘在这燕京,也要种桑养蚕?”
“蚕丝是价值极其贵重之物,堪比黄金。如果把我们身处的脚下的这块土地缩小很多倍,你就会发现,我们就像蚂蚁站在一个广袤的土地上,我们脚下的土地,对蚕丝有着绝对的垄断,从长安西去,途径皇祖铁木真打下的各个汗国,至西方的威尼斯,罗马,丝绸的价值越来越贵重。天下熙熙嚷嚷,为利而来,丝绸就是那些商贾们追求的利。合合,您应该也是因为祖上从西方经商而来,才滞留在这里的吧!”
“姑娘所言不假!我来自费纳喀忒。一路东行至此,在这皇宫的杂役所,求一口饭吃!”
梁媛看着他,点点头。想着,他本应该也是出身富贵人家,流连至此,生活应该也是饱受风霜。
“姑娘,您说到的垄断一词,是什么意思?合合不甚理解!”
“垄断一词,出自《孟子》,‘必求垄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网市利’。简单的就拿眼前的蚕丝来说,南人对蚕丝有绝对的垄断,市场产量,价格都由南人来定。市场短缺的时候,价格成倍翻涨,您来自西亚经商至此,必定知晓那来往于东西的商人们,是怎么做丝绸生意的吧!”
合合听了,不停地点头,陷入沉思。
“再给你解释一下,古时的盐、铁、茶、糖等物资,就是政府垄断经营的东西。垄断就产生暴利,因为有定量和定价,定税收的权力。国家一旦需要大量银钱,为了补贴国用不足,必然实行禁榷的制度,实行这些商品的专卖,限制民间的商业贸易,借此扩大财政收入的一种方法。”梁媛说着,忽然笑了出来,觉得自己解释这么多,像是在给学生上经济学的课一样,这个奴隶,他又听不懂。
合合还是不断沉思着点头,他不发一语,梁媛也不知道他听了进去多少。就像是她在大学里的那些看似认真学习的同学们,老师讲课,他们总是点头,貌似都懂了,结果考试的时候依然不及格一样。
“所以姑娘在此推行种桑养蚕,是为了补贴宫廷用度?”
“也不尽如此。在寒冷的燕京推行桑农之事,只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为的是给全国做表率,推行桑农之策。北方天气寒冷干燥,桑树的叶子的质量,总之欠缺一些。南方天气温和湿润,一年可以养两三季蚕,而北方,一年只能养一季蚕。”
“原来如此。皇后娘娘真是高瞻远瞩!”
“我如今和皇后说不上话。本来,我有个想法,让皇后在宫外设置缫丝工场,将生丝织成布匹,这样,利用燕京便捷的地理位置,直接方便了那些从西方来的商贾们,经商最重要的还是交通和驿站!”
“姑娘此话不假!”
“如果皇上能将沿途的官道,驿站全部修好,那么就更方便了丝绸的出口。这就又是为皇上增加收入了!”梁媛说。
合合听了,陷入沉思。良久,他深深弯下腰,作礼。
“听姑娘一席话,胜过转了两世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