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飞猊厌恶地道:“走走走,我们又不是慈善机构,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这工作难找才是正理,你该不是想吃白食吧?”
小伙子面红耳赤地走退到一旁,却又舍不得走,一个姑娘走上来,问小伙子道:“又没找到工作?”
小伙子苦涩地道:“我再找找看,肯定还有招人的。”
姑娘失望地道:“你已经找了一个月了,还能找多久呢?我去给人当丫鬟算了,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小伙子目视着姑娘渐渐远去的身影,痛苦地蹲在地上抽噎起来。
袁飞猊和善地开导道:“小伙子,找工作跟找老婆是一样的,女真人贵为皇族,想要得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还要骑着最快的马,九死一生才追得到,你不去追,你喜欢的女人是不会自动跑到你碗里来的。”
小伙子没脸继续呆在一旁,象过街老鼠一样急急忙忙地躲开了。
告子曰:人的本质是吃和性。道德规范于内,社会关系限制于外,都是为食色分配服务。
本质如果去掉了任一样,那人就不再是人,而是鬼神。
发动机不需要性,只要吃(油或电)就能干活,岂非半神!
人若劳苦终身,求食不饱,求性不得,岂非活死人,非人非鬼,是为人妖。社会若遵循丛林法则,人工智能的智慧很快就将超越了人类,成为新的众灵之长,届时人与牲畜何异?
仁义想把人变成神,却意外地创造了人妖。
不修道德,使人为妖,前仆后继地无极限作死,纵使其弘毅洋洋乎若流水,人类万载修行终将化为灰灰去也。
李非梦远远听着袁飞猊的找工作与追女人的高论,感慨地道:“北方野人女真抢亲的观念真是根深蒂固,即便汉化也只是把抢说成追,还发展出一套盎惑人心的弱肉强食理论来。”
白无双道:“南宋文人也差不多,他们读书的动力就是做高官、骑骏马,最渴望得到的就是扬州廋马,女人在他们眼里既然是马,哪有不追不抢不驯的道理?”
李非梦道:“平等和爱情岂非是女人反对男人驯马的武器?书同文之下,观念、地位不一样的男女是很难走到一起的,也只有抢亲才能把他们沾合在一起。”
白无双道:“皇帝和富人家妻妾成群,就是靠抢的。一些吃穿不愁的人苦寻红颜知己,不是读书读傻了,就是得了清高病。
宋国有一个叫唐婉的才女,与陆游、赵士诚三角恋,唐婉因为不能生孩子被陆游抛弃了,痴心的赵士诚迎娶了她,可唐婉心里始终对陆游念念不忘。
可怜痴情空遗恨,只有渣男得人心。
唐婉四十一岁就死了,赵士诚苦恋却得不唐婉的真心,最终殉情而死,而渣男陆游却子孙满堂,都快八十岁了,还健朗的很。
你说这唐婉和赵士诚是不是傻子的典型?”
李非梦笑道:“据说这唐婉是赵官家的外孙女,赵家这王子配公主,才是真正的绝配。
赵构绝了后才得高寿,陆游要是也有文青病,只怕早被公主王子害死了。”
没找到工作的小伙子拐过一个墙角,忽然被一个少年栏住了他,“中都和城外农庄招人,吃住全包,每月最少一两银子,你愿不愿意去?”
小伙子如同听到天籁一般,眼睛亮了起来,“什么样的工作?”
“你擅长做什么?”
“小人只有一把力气,别的什么都不会。”小伙子难为情地道。
“那你会找人吧?象你一样家里快断炊的那种,最少先招一百人,男女不限,上不封顶。”
“这个我会,要他们做什么呢?”
“开荒、建房、建码头、运货。”
“好,保证给你招到足够的人。”小伙子挺起胸,目光炯炯地道。
“你家有地吗?”
“我爷爷那辈,女真人把大部分土地买走了,到我这辈土地不够分,只能出来给人做工。”
“以后到我这里来做人,不用到处流浪看人眼色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杨,没有名字,大叫都叫我狗蛋。”
“安而后能虑,虑而后有得,你以后就叫杨安吧。”
杨安跟着少年来到茶楼二楼的窗户边,那里早已坐了一位少女,少年对杨安道:“我在这等你,这是五分银子,你先拿去,然后把我今天要的人带到楼下等我,我们要去的地方有点远,招来的人都管饭。”
小伙子道了谢,昂首挺胸下楼招人去了。
楼下的袁飞猊先招完人准备离开了,白无双对李非梦道:“袁飞猊招了人,附近必定有住宅。
公子稍坐,我跟过去在他的住宅布上一个阵,让他从此寝食不安,生不如死。”
李非梦点点头,白无双起身跟踪袁飞猊而去,原来这袁飞猊做的茶叶生意。
宋金分治,商贩们为了保护自身利益,成立了形形色色的私人武装势力,这些势力原本应该像黑社会一样,要么被朝廷剿灭,要么如同茅厕的老鼠一样活在阴暗的臭水沟里。
但宋国为了抗金,允许民间武装存在,合法化其经济利益,标签化其厕鼠地位。
辛弃疾就是民间武装的杰出代表,五十骑冲阵五万大军,活捉叛军首领,全身而退,令金人闻风丧胆。然而因为其民间起义出身,终其一生都被皇帝和大臣猜忌,不得领军。
这段典型的经历,很好地诠释了“唯名与器不可以假人”的帝王心术。
袁飞猊的茶叶店就开在闹市中,装修非常精致典雅,茶叶店旁边是一家杂货店,他住的地方是一个宽敞的四合院。
经营茶叶店的却是一位明眸善睐的少女,白裙飘飘若仙,笑起来如同一位亲切的邻家少女。
袁飞猊对这位少女的态度隐隐透着谦卑,这绝不老板对雇员的态度,更像下级对上级的态度.
这意味着,袁飞猊的背后很可能有一支地下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