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路的匪徒头领听见李曦儿报出山寨大头领的名字,不敢怠慢,连忙派出一人飞马回禀山寨,亲自为众人引路,前往前山小寨奉茶。
李非梦正骑马行进间,一双手从背后轻轻抱住他的小腹,动作温柔可亲,耳边传来温热的吐气,只听背后那公子贴耳悄声道:“小兄弟,谢谢你救了我。”
李非梦见公子醒了,终于松了口气,头也不回地道:“你的胸口把我脖子卡的好难受,你既然醒了,就把缚带解开吧,绳结在我胸腹那里,你搂紧我的腰,不要掉下马去了。”
那公子身体僵了一僵,轻声笑道:“真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孩子。”手掌摸索着,将缚带解了下来。
那公子两手环住李非梦小腹,又贴耳咬着李非梦的耳朵道:“小兄弟,你说话小声点,好不好?我和你商量个事。”
李非梦心中好奇,想道:“偷偷摸摸,准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却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便低声应道:“我还是小孩子,太难的事可做不来。”
公子道:“不难,我只问你个事,我的抹胸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李非梦不知道什么是抹胸,摇头道:“我又不是贼,才不拿别人的东西呢,是你自己弄丢了吧?”
公子轻轻抚摸着李非梦小腹,问道:“你怀里装的什么?”
李非梦忽然想起给公子拔银针时,他胸部那块宽宽的布带,但刚说了不拿别人的东西,现在要是承认,岂不是成了偷东西的贼。
当时自己忙着查找毒针,觉得碍事,顺手塞进怀里,倒是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会还找他问这种多余的东西。
但现在若是被人当面捉了赃,那面子还往哪搁呢?
心思电转,嘴下毫不迟疑地道:“那是我们练武之人用来束腰的腰带。”
公子无语,心道:“我明明看见他塞进怀里的,他死不承认,我又抢不过他,却是没法。这小孩只怕正是青春幻想期,没见过女人,到了他手里的东西恐怕拿不回来了。”
看了看才到自己下巴的李非梦,心中叹了口气,想道:“我都27岁了,得赶紧把自己嫁掉,可惜这小孩太小,等他长大,我却老了。”
当下也不点破,转移话题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没在父母身边。”
李非梦答道:“我叫李非梦,没有父母。你叫什么名字?”
公子心中不觉生起同命相怜的感觉,自己也是从小无父无母,给老太太做丫头才活到如今,其中的酸楚外人怎能体会?
便柔声道:“我叫杨妙芝,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你做我弟弟好吗?”
李非梦心道:“我可是侠客寨大当家,是所有人的大哥,别人可以叫我兄弟,却不能真个做我大哥。”
见那杨妙芝情深意切,不忍心拒绝,便道:“我认你做弟弟吧,以后我罩着你。”
杨妙芝掩口轻笑道:“好呀,非梦哥哥好志气,长大以后一定是个了不得的大英雄。”
李非梦笑道:“兄弟,不是我自夸,我的武功从没遇到过对手,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撑腰。”
赵杨妙芝紧了紧李非梦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小声道:“傻哥哥,你没见过女人吗?我是女的呀,你该叫我妹妹。”
李非梦啊了一声道:“难怪你和我长得不一样。”
杨妙芝温柔地抱着李非梦,问道:“哥哥,前面那个女孩子一直回头看你,你喜欢她吗?”
李非梦道:“我今天才和她认识....”
杨妙芝正想说话,李非梦忽然从马背上转身,一把抱住她,翻身滚下马背。
两人刚刚离开马背,一把大刀从马背侧后方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一般横劈而过,正中马头,那匹马声音都没来得及嘶吼出来,马头就滚落在地。
李非梦下马到那一道袭来,两下动作间不容发,如电光石火。
李非梦与杨妙芝尚未落到地面,那刀已经斩在马头上。
刀客一刀不中,并不恋战,立即收刀向后方山坡跳去。
虽只匆匆一暼,众人还是认出,刀客正是刚才与车夫交手那人。
马后车夫大喝一声“去”,腰中宝剑自动出鞘,腾空飞刺刀客。
刀客似早有预料,并不接招,矮身向山坡一滚,轱辘辘隐入林中不见。
李非梦将杨妙芝抱在怀里,滚下马背时自身先着地,然后才翻身将杨妙芝压到地面。
还没起身,车夫便向林中跃去,飞剑呼呼飞过树顶,不时向林中疾刺,却因山势陡峭,看不清战况,也不知道刺中刀客没有。
李非梦将杨妙芝扶起,正想重新找一匹马给杨妙芝骑,车夫返身而回,对李非梦道:“我不在时候,麻烦小兄弟贴身保护我家小姐,那刀客已对小姐施展了追魂绝技,便是天涯海角也能找到小姐。
小兄弟若保得小姐平安,以后但凡差遣,老夫必定万死不辞。”
先前车夫一直称杨妙芝公子,现在改称小姐,显是已听到两人方才对话。
众人这才惚然,难怪之前车夫不愿骑马,非要请李非梦带上杨妙芝,合着是半大孩子不用避嫌。
这车夫看着年纪轻轻,却自称老夫,确实古怪。
还有追魂这种功夫,实是骇人听闻,众人均想:“那刀客武功已经少有敌手,再配上这种邪功,岂不是想杀谁就能杀谁了?”
李非梦早就看出车夫内功极高,此次驭剑杀敌,也是大开眼界,但却不愿领情,冷冷地道:“妙芝是我刚认的妹妹,我自不会让人欺负了她,却用不着领你的人情。”
说罢拉起杨妙芝的手,道:“妹妹从今以后便跟着我,那刀客的功夫我已经领教过了,也没什么了不起。”
拜玲耶见李非梦与杨妙芝如此亲呢,虽知两人是兄妹,却有吃味,眼睛瞟了瞟李非梦,向车夫问道:“前辈,那刀客有这邪功,我们是不是没人能逃脱得了他的追杀了,他要是来杀我怎么办?”
车夫笑了笑道:“追魂这和功夫也不是随心所欲就能施展,需要有他人的血液、毛发、真气一类的东西做好媒介,才能发动。你却不必担心。”
李非梦心中一惊,暗道:“原来如此,怕是先前取出的那些银针,沾了妙芝妹妹的血液,被那刀客发现,才能追踪至此。
这车夫不说此事,却是怕惹恼了我,倒是挺细心的人。”
便道:“妹妹,此事怪我大意,我必定杀了那刀客,让他再不能威胁到你。”
杨妙芝柔声道:“哥哥不用自责,谁知世间有这等邪功,我命中有此一劫,躲也躲不过,此番倒是我拖累你了。
哥哥是我的贵人,妹妹感激不尽。”
转头对拜玲耶与虬髯大汉道:“谢谢两位方才拔刀相助,我看两位喜欢喝酒,一会儿我把你们喝那种酒的酿造方法写下来,送给两位,聊表谢意。”
虬髯大汉大喜,谢道:“你这秘法,胜过万金,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受之有愧。我叫依拉勒,本是域外商人,我出资用你的秘法开一个酿酒作坊,我占三成份子就好。”
杨妙芝道:“兄弟不必客气,那金银于我无用,这酿酒的法子你若用得上,只管自用便是,不必分给我份子钱。”
依拉勒道:“想必小姐不是一般人,酒香也怕巷子深,我就算酿出了好酒,今后恐怕还得仰仗小姐帮忙,小姐若愿给我三成份子,便是真正大恩。”
杨妙芝笑道:“兄弟真是个聪明人,那便依了兄弟。”
李非梦听得一头雾水,这是打什么哑谜?
李曦儿却是听懂了,只是对这酿酒秘法不甚满意,倒是对杨妙芝的身份高看了几分。
杨妙芝对李曦儿笑了笑,却不说话,心道:“这曦儿兄弟倒是聪慧,似乎还对我这法子看不上眼,我哥哥的兄弟果然不凡。”
依拉勒对拜玲耶道:“拜玲耶,小姐腿脚不便,你扶她上你的马,好生伺候。”
杨妙芝忙道:“若哪刺客再来,岂不害了小妹,我与我哥慢慢走吧。”
李非梦道:“你只管和她骑马,有我在,准叫那刀客有来无回。”
经过刚才一事,杨妙芝早对李非梦言听记从,便不再言,让李非梦将她抱上马,坐到了拜玲耶身前。
杨妙芝早注意到拜玲耶对李非梦有好感,又见拜玲耶貌美非凡,却吃不准拜玲耶与依拉勒是什么关系,便对依拉勒道:“这位妹妹可是难得的美人,依拉勒兄弟真是好福气。”
依拉勒笑道:“这是我侄女,叫拜玲耶,调皮得很,这次带她出来办事,见见世面。”
杨妙芝笑道:“听说你们西域人定亲早,拜玲耶可曾许配人家?”
依拉勒道:“她父亲与一草原可汗交好,去年那可汗的哈敦去世了,他父亲把她许给那位可汗,这回回去就该完婚了。”
拜玲耶嘟着嘴道:“我不嫁,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依拉勒抚着胡子笑的像只狐狸,挪耶拜玲耶道:
“这你得去和你父亲说,我可管不着。
不过草原人流行抢婚,你要是真有喜欢的人,可以提前通知情郎,把你抢走,一起私奔。
拜玲耶,你想要这个浪漫的爱情故事吗?”
拜玲耶道:“荣华富贵算得了什么?世界上的路都会人走出来的,若有人愿意为我去死,便是吃糠咽菜也开心。”
依拉勒大笑道:“果然是我们西域人,骨子里都流着贵气。”
拜玲耶与杨妙芝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两人身高仿佛,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同骑在一匹马上,如两支并蒂莲,映衬得山光失色。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绝情寨前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