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哈麻听到甫玉说的献藏宝图是因为受脱脱所托,于是轻蔑地看着眼前的几人,心想道:“就凭你们几个?”
“哦,既如此,马先生此趟入京是报仇呢?还是喊冤?”哈麻微微一笑问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仅此而已。”
“马先生千里迢迢从蜀州赶到大都,献上此图,是想得到些什么?说吧!”哈麻又问道。
“什么都不要。既然宝图已送到,马某这就告辞了。”甫玉说罢,转身就要离开。这下可把哈麻给弄糊涂了,脱脱既是自己的死敌,怎么会可能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自己,这个送图来的人还不收任何好处,更是尤其奇怪。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逻辑来看,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对哈麻来说,更加不可思议,他权倾朝野,享尽荣华,一般人巴结都还来不及,眼前这个人竟没有任何一丝贪念,他倒希望能够来一次交易,这样自己心里也就没有这么多的猜疑。
“先生留步!”哈麻出声留住甫玉等人,“那……脱脱可留下什么话没有?”
“有……可……”甫玉犹豫说道。
“但说无妨!”
“他说,此宝乃国之重器,不可落入他人之手,需丞相自己寻得。”甫玉故意说得心虚,赶紧转身走了。
甫玉这此话一出,哈麻变得更加凌乱,突然感觉这手里抓着的宝图竟变得如此滚烫,脱脱明明恨他入骨,怎么能……难道有什么阴谋?这说的内容如此恳切全然不像是脱脱的作风,更不如他预想的那样激烈和愤恨。还有这献宝的人为什么一开始不说,问了才这般不情愿地说,他定是知道些什么。哈麻越想越乱,可甫玉想走,他也没有拦着。
“来人!”哈麻喊道。
“丞相,”一个府兵应声走进了大厅,“有何吩咐?”
“你给我看好刚出去的这几个人,做什么,见了什么人,一举一动都要回来报告给我,另外,令人去一趟蜀州,查查这个马远的底细。”哈麻吩咐道。府兵领命出去了。
且说甫玉几人出了大厅,经过西侧庭院时,听到蒙古包里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甫玉听到,拍了拍白川的手,示意他稍微停一下。
“老夫人,已经入秋了,丞相和夫人让奴婢给您添了几件厚衣裳。您看,漂不漂亮?”一个年轻的姑娘声音说道。
“我这里衣裳多得是,你拿回去吧,我老太婆穿不了这么些。”一个苍老无力的声音答道。
“老夫人若不穿,奴婢可没办法交代啊!”年轻姑娘急着说道。
“衣服漂亮有什么用?心要是脏了,穿什么都是丑恶的,你拿回去吧。他盼不得我死了呢,我不要他们来可怜我。出去吧!”老夫人下了驱逐令,那姑娘也没敢逗留,手里捧着几件蒙古长袍就出来了,脸上老大的委屈。
“愣着干嘛?走啊!”送客的管家不耐烦地催促道,几人只好跟着。
“管家,有个事劳烦一下。”甫玉说道。
“什么事?”管家没好气地问道。
“那些要被送进宫的女子,现在会在哪里安置?”管家听到甫玉所问的问题,先是一愣,然后傲慢地说道:“先生还是少打听这些事,否则难免惹得一身祸。”听到管家说的话,沈立立马快走了几步到管家的身旁,将一锭银子塞进了管家的手里,乞求说道:“我有一个妹妹前几日被抓进来了,家人担心,管家帮帮忙。”
这方法的确管用,毕竟相府上下的人,上行下效,都很吃这一套。管家于是小声对沈立说道:“看你们也是为了亲人着急的份上,我就跟你说吧,这些女子都是从全国各地抓来的,就关在后院,一般都是姑爷在管。这些女子要让相爷挑选,一部分送进宫里,一部分留在相府里。但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进了相府以后,就没有一个能被救走的。”
“那相爷什么时候会挑选这些女子?”沈立问道。
“不好说,得等姑爷来了,听说还有一批,过几日到了就会安排。”管家说完话,也已到了大门口,几人于是没再交谈,出了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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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这如何是好?”沈立问道。甫玉心里盘算着,如今也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要我看,既然都知道了这个关苴儿的位置,我们晚上打一个地道,将她们统统都救了。”白川说道。
“不妥,刚才我设计钓哈麻,估计现在我们的一切动作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下,若贸然行动,怕是会打草惊蛇。白川兄弟,你身法好,晚上你设法出去,找到沈傲兄弟,让他这几日不必来相见。”听到甫玉吩咐,白川点头应了。
“那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等着吧?先生,有何吩咐,尽管说。”沈立说道。
“沈立兄弟不必着急,那哈麻是个急性子,明日就会有结果了。”甫玉宽慰道。
翌日,一日无事,到了傍晚时分,甫玉吩咐沈立和白川整理行装,装车。那相府的探子见甫玉要走,赶紧令人回报哈麻。哈麻见事情还没弄清楚,这甫玉就要离开,心里着急,赶忙令人请甫玉等人入府。
甫玉等人随来人去到相府,可到了相府,家丁只是安排了甫玉等人住进了厢房,好酒好菜地伺候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沈立一直嚷嚷着说出去,家丁听了也没理会。
又一次被软禁了,但对于甫玉来说,这只是他设的局里面其中一个环节,不像在高邮和和州那两次那么凶险。
如此,又过了一日,终于有人来请说,丞相设宴招待。
宴上,偌大的饭桌摆了满满的一桌,鸡鸭鱼牛羊尽有,还有几道红彤彤的,是传统的川菜。
“马先生久居蜀州,口味重,本相特地让人为先生做几道蜀州菜,先生尝尝看,是否合先生胃口。”哈麻笑着招呼道。
甫玉颔首致意,问哈麻道:“不知丞相宴请,所为何事?”
“先生献宝,本相应当招待,只是这两日南方战事吃紧,朝里公务繁忙,还未能当面致谢,又怕先生离开,于是,出此下策。来来来,先生尝尝这蒙古上好的马奶酒。”哈麻说罢端起酒杯,甫玉看着这酒杯里的酒,心里一阵翻腾,这对他来说,这马奶酒是他心里梦魇的开始,他常梦见哈麻喂他毒酒的场景,那杯让他断魂的酒。但此时此刻,要获得哈麻的信任,这杯酒就算是苦涩的,他也要将它一饮而尽。
“先生,有什么心愿没有?”哈麻席间突然问道。
“丞相,为何有此一问?”甫玉问道。
“先生难道这辈子没有想做而没有做成的事?比如说,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