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抓壮丁之前,白川就是一个乡下种田的,性情单纯,非黑即白。蒙古人掠夺了中原之地,害得他家破人亡,无处安身。他不会辩证好坏也懒得去懂其中道理,在他心目中,蒙古就是无恶不作的外来民族,当他听到甫玉向自己坦白了出身,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半天没有说话。
“先生……生得一副慈眉善目……怎么会是蒙古人呢?”白川从嘴角边挤出了一丝微笑,他在验证甫玉是不是在跟他说笑,但看到甫玉一脸严肃,便渐渐收起了笑容。被蒙古人奴役的日子,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为黑暗的岁月,如今自己却还是心甘情愿去服侍一个蒙古人,这让他无法释怀。
甫玉听到白川的话,知道他的仇怨已经深深地烙进了心里,他的恨波及了所有的蒙古人。于是淡淡地说道:“所以,白川兄弟并没有欠我什么,即便明日我有什么不测,也不需要自责。”甫玉说罢,喝完了手里的茶。白川听到,什么话也没留下,跑出了房门。
甫玉此次上山,会遇到什么,连他自己都不了解,万一遇到难以掌控的局面,难有生还的可能。可为何甘愿涉险,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拉扯着他。他也清楚白川的性格,即便自己千叮万嘱,他还是会偷偷跑上山,如果不激起他的仇怨,打破他的仁义道德,涌泉相报,怕是没办法制止住他。
翌日清晨,甫玉让店里的酒保将自己送到山脚下,山脚下巡逻的一队士兵见到甫玉,赶忙拦住,喝道:“什么人?”
“在下羽山甫玉,有要事与陈友谅相商。”
“什么事?”
“是有关于马远的秘密。”甫玉答道。那领头的士兵听到是关于马远,不敢怠慢,招呼了队里的一名士兵,让他上山报信。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士兵下来说让甫玉上去。甫玉见这些人没动,说道:“甫某行动不便,劳烦!”那队士兵听到还要抬他上山,心里不悦,但是因为关乎马远,只好硬着头皮派了四个人将甫玉抬了上去。
几人将甫玉送到大殿,已经累得说不出话,只见殿内有一男子对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离开。甫玉一看这人,着红衣衫戴锁子甲,中等身材,浓眉凤眼,鹰钩鼻高挺,谈不上相貌堂堂,但气质非凡,颇有大将之风。甫玉见到这人,怎么也无法将他与那处心积虑,弑君篡位的陈友谅联系在一起。
“素来听说无缺先生有大才,今日一见,想来也不过如此。”陈友谅走到甫玉的面前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甫玉只不过是羽山上的一名修行者,那些江湖传言,陈将军怎么能当真?倒是将军你,与江湖传闻没有什么出入,让在下心生佩服。”甫玉作揖说道。
“哦?江湖上也有陈某的传言?我倒想听听。”
“江湖传闻,陈友谅尖嘴猴腮,心肠毒辣,卖主求荣,弑君篡位,今日得见,果真如此。”甫玉知道陈友谅心生歹意,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氛围。他话说得平淡,但说的内容没有一句不是在刺激陈友谅的。
果然,陈友谅听到甫玉的话,凤眼怒意横生,嘴角发颤,恨不得上前去撕碎了甫玉。但多年的勾心斗角让他知道,甫玉是在故意激怒他,甫玉是何许人,若是故意激怒他,必是有什么原因。于是将手放在了甫玉的肩膀上,使力捏着,问道:“先生难道不怕,我现在就杀了先生?”
“甫玉残命一条,无牵无挂,将军若是有心拿去,那就请便吧!”甫玉依旧平淡。甫玉的做法,让陈友谅一下子也摸不清头脑,这人难道就是来寻死的?
“先生只身上山,就敢在本王面前蛮横,定是做了什么安排,说说吧,用马远的秘密想要换什么?”陈友谅问道。
“我只要一个人。”甫玉说道。
“什么人?”
“在这座山上被将军抓的那个蒙面姑娘。”
“姑娘?先生甘愿以身犯险,仅仅就因为这个姑娘?看来,先生也是用情之人啊。”陈友谅说罢,让身边的士兵去提人。过了不久,只听大殿外有脚步声响起,可进来的却不是衣玲珑,而是那个带头汉子。带头汉子见到了甫玉,在陈友谅耳边说了几句,陈友谅点了点头。
“想不到先生还有这个本事,敢在我陈友谅嘴里夺食。”陈友谅冷冷地说道。
“既然能夺,那也就说明,你的牙齿不够锋利,还没有护食的本事。”甫玉说得轻巧,却暗里骂了陈友谅一句。
“张彪,看你办的差事,连先生都看不起你了。”陈友谅说着,转身看了一眼一旁的带头汉子,“既然如此,先生还等什么?把东西交出来吧?”
甫玉将那方仿造的木头缓缓地拿了起来,陈友谅一把抢了过去。
“既然东西已经在陈某手里,先生所说的那个马远的秘密也就不重要了,这买卖也就做不成了。但敢招惹我陈某人的人,我也是不会亏待的。”陈友谅说着,心生杀意,招呼了门外的人。
只见甫玉爽朗地笑几声,说道:“若是这般容易,我何苦上山来?”陈友谅的手正在轻轻地抚摸那方木头,听到甫玉如此说,抬手制止了进来的士兵。缓缓走到甫玉的身后,低下身子问甫玉道:“你还想耍把戏,都一次亮出来吧。”
甫玉见陈友谅心里已生疑,微微一笑,说道:“将军既然已经得了宝物,何不打开看看?”陈友谅听罢,赶紧在那方木头上摸索了起来,可是摸了好一会,见这方木头方方正正,无孔无缝,除了面上的那“诡道”二字,却再也找不到什么特别的地方,无法打开,于是将那方木头递给了带头汉子张彪,问道:“这是你找到的宝物?”
张彪接过那方木头,仔细摸了摸,也看不懂真假,点头称是。
“这宝物得来不易,但在你们这里,无法开启,也就是一块木头。”
“难道先生知道开启的方法?”陈友谅问道。
“在下若不知道,怎么就敢只身上山赎人?”
“快打开!”陈友谅有些心急了,但话刚说出口,似乎也感觉到不对劲,这甫玉用开启木盒的秘密来救人,见不到要救的人,他怎么会甘心就这么开了?
“张彪,快去把人带来!”陈友谅命令张彪道。
“这……”张彪支吾不语。
“还愣着干嘛?快去!”陈友谅怒道。张彪赶紧应是,退了出去。
“看来我是小瞧了先生,没想到先生还有如此的算计和胆色?”陈友谅态度趋缓,他知道在还没有开启木盒之前,任何的威胁都是毫无作用的,何不让这甫玉甘心些去开那方木盒。
“哼,说到算计和胆色,谁比得上陈将军你呀?整个天完都被你算进去了。”甫玉冷笑说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从张彪刚才出去前的态度看来,他预感到自己已经失算了,若是如此,此番上山是凶多吉少了。
过了良久,张彪将衣玲珑提了来,衣玲珑头被一个黑色布套套着,全身不停地颤抖,白色衣衫上一条条地染着鲜血,这是用鞭子抽打的结果。
“先生,人已经带来了,你赶紧开盒子吧!”陈友谅说道。
“将她带过来!”甫玉说道。
张彪看了看陈友谅的眼色,得到批准后,将衣玲珑带到了甫玉的面前。甫玉一看,果然如此,千算万算,还是漏了这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