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议成偏安一隅~中兴事穷尽笔墨】
话说十二年春,诏保庆军节度使、建国公赵瑗,出宫居住府第,为检校少保、进封普安郡王,遥领常德军节度使,时年十六岁。赵瑗天性忠孝,正是后来宋十一帝,孝宗赵昚。婉仪张氏薨,辍朝二日,赠贤妃,葬城外延寿院。赵瑗早年养育在张贤妃膝下,后被吴婉仪收养,与崇国公赵璩同处,虽一食必均分。张贤妃死后,赵瑗恸哭,数日不食,节岁亲自祭奠。
赵构罢枢密行府月余,一日无事,坐轿去了殿前都指挥使杨沂中府邸,杨沂中得知,慌忙率家人出府跪迎,同入府内。
赵构在杨沂中府中左瞧右看,笑道:“卿的宅院阔雅别致,却不像武人的居家。”
杨沂中谦逊道:“末将能有今日,全是陛下隆恩。”遂请赵构入堂用茶。
赵构品茗思起旧事,言道:“朕开大元帅府时,卿便不离左右,到如今将近二十年,我大宋中兴,卿功不可没,今日赐你名存中,如何?”
杨沂中跪地拜谢道:“臣虽有微功,皆倚官家洪福,愿官家万寿无疆。”到饭口时,命家臣备了酒菜,请赵构用膳。饭后,赵构回了宫,杨沂中举家出府恭送。
话分两头。宣抚副使胡世将得朝廷诏书,遣四川转运判官兼宣抚使参议官李观,从川陕宣谕使郑刚中至界首,商议具奏。至是郑刚中、李观,与閤门祗候、宣抚司干办公事范之宁同至凤翔境上。
郑刚中,字亨仲,婺州金华人。登进士甲科,累官为监察御史,迁殿中侍御史。郑刚中由秦桧荐于朝,秦桧主和议,郑刚中不敢言。移宗正少卿,请去又不许,改秘书少监。金归侵疆,秦桧遣郑刚中为宣谕司参谋官;及还,除礼部侍郎。复遣郑刚中为川、陕宣谕使,谕诸将罢兵,寻充陕西分画地界使。
范之宁至宝鸡县,与乌陵思谋议相见之地,思谋欲至凤州相见。范之宁道:“宣谕已过二里,二里在和尚原之北。”议不成而罢。
两日后,乌陵思谋以文书送郑刚中,言道:“奉大金都元帅府指挥,可计会江南差来官,从长相度交割,今欲自凤州分界。”
郑刚中回文道:“本来得指挥,只是商议,仍须取旨,并无交割之文。交割与商议,事理不同,未审今于何处分界?”
乌陵思谋回牒说道:“陕西地界,即未指挥,须先商议,即无便交割之理。何处分界,亦候相见时计议。”
至是郑刚中,李观,与金国乌陵思谋、孟某相见,置酒于百家村。
酒席间,乌陵思谋首先说道:“阶、成、祐、凤、商、秦六州当划分金国。”郑刚中与论久之,力争不从。
思谋道:“阶、成、祐、凤倘未见还,当先还我商、秦二州,须以大散关为界。”
郑刚中道:“愿示你国公文,我当奏取圣旨,才能交割。”
思谋拿出檄文,说道:“公文在此,宋使可速速交割地界。”
郑刚中又不从,言道:“朝廷旨意未下,吾不敢独断此事。”
思谋皱眉道:“两国讲和,你宋人不退和尚原兵马,意欲何为?”
郑刚中道:“若割地之旨诘朝下达,兵至晚间便退。”
乌陵思谋呵呵笑道:“既然赵构旨意迟早送来,我先遣人于大散关立界堠,也未尝不可。”
郑刚中、李观不从,喝道:“割国界乃大事,而非强盗分赃,怎可仓促而为?”与乌陵思谋不欢而散,各自上马而去。
李观回告胡世将。胡世将于是向朝廷具奏:“臣窃观和尚原系商、秦州险地之要,并系川蜀紧要门户,若为金人所占,委有利害。前已具奏,未准回降指挥,宜检会详酌,速降处分。撒离喝等前年冬领军马五万攻打和尚原,本司遣兵捍御,撒离喝为见有备,不敢入险,复回长安。去年春,折合万众侵略商州地名洪门、芍药等处,本司遣兵击退。去年冬,撒离喝欲复秦州,本司遣兵捍御,撒离喝相视秦州高险,城守严备,重兵在后,不敢进攻而退。可见和尚原、秦、商州三处,金人屡欲窥伺,终不得志。正系控扼川口必守之地,若为金人所占,利害至重,望赐详酌。”辛卯,胡世将奉诏,令与郑刚中照吴玠、刘豫所管地界分画。
胡世将乃言:“秦州本来不属吴玠地分,合自秦州南以吴玠本管界至分画;商州本不属吴玠所管地分,合自商州南以吴玠本管界至分画;和尚原、方山原两处,昨自建炎四年系吴玠创立山寨,原本不是刘豫所管地界,今来应该保守;已发文书与郑刚中,照应分画去讫。和尚原系川蜀紧要门户,比之秦、商二州,所系利害尤重,臣已屡具论奏,请赐速降处分。”疏入,朝廷诏:“胡世将具两奏,不同因依。”时金人必欲得和尚原,故有是命。
何铸、曹勋奉使行到二月,才至金国都城,适逢金主完颜亶二十四岁,喜得皇子,乃告庙,大赦天下。皇子出生于天开殿,金主遣人告知太皇太后,五日后取名完颜济安,立为皇太子,一年而夭。
何铸、曹勋进誓表于完颜亶。表曰:
“臣构言:今来画疆,合以淮水中流为界,已命周聿、莫将、郑刚中分画京西唐、邓州,割属上国。自邓州西四十里并南四十里为界属邓州,其四十里外并西南尽属光化军,为敝邑沿边州城。既蒙恩造,许备籓方,世世子孙,谨守臣节。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遣使称贺不绝。岁贡银绢二十五万两匹,自壬戌年为始,每春季差人搬送至泗州交纳。有渝此盟,明神是殛,坠命亡氏,踣其国家。臣今既进誓表,伏望上国早降誓诏,庶使敝邑永有凭焉。”
曹勋等见金主,首以太后为请。金主道:“先朝业已如此,岂可辄改!”何铸伏地不言,曹勋再三恳请,金主命归馆。
是晚,馆伴耶律绍文、杨用修至馆,传金主命来晨上殿。金主乃许归微宗、郑后之丧及帝母韦氏,遣何铸等南还。
何铸回朝途中,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雄武军承宣使、御前统制关师古卒于建康府,赠昭化军节度使,谥毅勇。
此时,赵构欲擢升胡世将签书枢密,却不知胡世将已病,疡发于首。胡世将死前命官属会军马、钱粮、铠仗、文书等,召宣谕使郑刚中至卧内,面授之。郑刚中辞以使事有指,不敢当。
胡世将道:“我命不久矣!公以近臣出使,对国家有利之事,怎能拒绝?请命于朝可也。”郑刚中应允。胡世将卒于仙人关,年五十八。朝廷得知,赠资政殿学士,恤典如执政。
胡世将死后,淮康军承宣使、熙、河、兰巩路经略安抚使、节制利、阆州屯驻行营右护军马孙渥,也死于兴州。
两国已和,金狼主遣护卫将军撒改往军中慰劳兀术,兀术朝京师,兼监修国史,进拜太傅。
完颜亶乃遣左宣徽使刘筈使宋,以衮冕圭宝佩璲玉册,册康王为宋帝。其册文曰:
“皇帝若曰:咨尔宋康王赵构。不吊,天降丧于尔邦,亟渎齐盟,自贻颠覆,俾尔越在江表。用勤我师旅,盖十有八年于兹。朕用震悼,斯民其何罪。今天其悔祸,诞诱尔衷,封奏狎至,愿身列于藩辅。今遣光禄大夫、左宣徽使刘筈等持节册命尔为帝,国号宋,世服臣职,永为屏翰。呜呼钦哉,其恭听朕命。”仍诏天下。
金帝以功劳赐兀术人口牛马各千、驼百、羊万,仍每岁宋国进贡内给银、绢二千两、匹。兀术表乞致仕,不许,优诏答之,赐以金券。金国皇统七年,以兀术为太师,领三省事,都元帅、领行台尚书省事如故。皇统八年十月,兀术薨于会宁府,金世宗完颜雍大定十五年,谥“忠烈”,十八年,配享太宗庙廷。不提。自此宋金无战事二十年。
同年四月,遣孟忠厚为迎护梓宫礼仪使,王次翁为奉迎两宫礼仪使。皇太后偕梓宫发五国城,金遣完颜宗贤、刘祹护送梓宫,高居安护送皇太后。皇后邢氏崩讣初至。盱眙知县宋肇,言得泗州报,邢皇后已上仙。诏礼官讨论合行典礼。权工部尚书莫将等议大行皇后邢秉懿,册谥“懿节”,附葬“永祐陵”,后至淳熙十五年,改谥“宪节”,附宋高宗庙。
八月,皇太后还朝,入居慈宁宫。帝易缌服,奉迎徽宗及显肃、懿节二后梓宫,皆至行在,奉安于龙德别宫。金国遣使来求商州及和尚、方山二原。朝廷乃令郑刚中分画陕西地界,割商、秦之半畀金国,存上津、丰阳、天水三县及陇西成纪余地,弃和尚、方山二原,以大散关为界。
十一月十三日,刘光世薨,卒年五十四。赠太师,官其子孙、甥侄十四人,谥“武僖”。乾道八年,追封安城郡王。开禧元年,追封鄜王。建炎初,结内侍康履以自固,又早解兵柄,与时浮沉,不为秦桧所忌,故能窃宠荣以终其身,与韩世忠、岳飞比,相差甚远。
绍兴十七年八月十二日,赵鼎六十三岁,薨于吉阳军。赵鼎贬潮州五年,杜门谢客,时事不挂口,有问者,但引咎而已。中丞詹大方诬其受贿,嘱令潮州知州把他迁移到吉阳军。赵鼎上谢表道:“白首何归,怅余生之无几,丹心未泯,誓九死以不移。”秦桧见之,恨道:“此老倔强犹昔。”赵鼎在吉阳三年,潜居深处,门人故吏皆不敢通问,惟广西帅张宗元时馈醪米。秦桧知之,令本军每月开其存亡申报。赵鼎遣人语其子赵汾道:“秦桧必欲杀我。我死,汝曹无患;不尔,祸及一家矣。”先得疾,自书墓中石,记乡里及除拜岁月。至是,书铭旌云:“身骑箕尾归天上,气作山河壮本朝。”遗言属其子乞归葬,遂不食而死,天下闻而悲之。明年,赵汾得朝廷旨意,将赵鼎归葬。宋孝宗即位,谥忠简,赠太傅,追封丰国公。高宗祔庙,以赵鼎配享庙庭,擢用其孙十有二人。赵鼎为文浑然天成,凡高宗处分军国机事,多其视草,有拟奏表疏、杂诗文二百余篇,号《得全集》,行于世。论中兴贤相,首推赵鼎。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二十一年八月初五,韩世忠薨,年六十三岁,进拜太师,追封通义郡王。孝宗朝,追封蕲王,淳熙三年谥“忠武”,配飨高宗庙庭。世忠初得疾,敕尚医视疗,将吏卧内问疾,世忠道:“吾以布衣百战,致位王公,赖天之灵,保首领没于家,诸君尚哀其死邪?”及死,刚朝服、貂蝉冠、水银、龙脑以敛。世忠尝戒家人道:“吾名世忠,汝曹毋讳‘忠’字,讳而不言,是忘忠也。”性戆直,勇敢忠义,事关庙社,必流涕极言。抵排和议,触桧尤多,或劝止之,世忠道:“今畏祸苟同,他日瞑目,岂可受铁杖于太祖殿下?”时一二大将,多曲徇桧苟全,世忠与桧同在政地,一揖外未尝与谈。韩世忠嗜义轻财,锡赍悉分将士,所赐田输租与编户等。持军严重,与士卒同甘苦,器仗规画,精绝过人,克敌弓、连锁甲、狻猊鍪,及跳涧以习骑,洞贯以习射,皆其遗法也。尝中毒矢入骨,以强弩括取之,十指仅全四,不能动,刀痕箭瘢如刻画。然知人善奖用,成闵、解元、王胜、王权、刘宝、岳超起行伍,秉将旄,皆其部曲云。解兵罢政,卧家凡十年,澹然自如,若未尝有权位者。晚喜释、老,自号清凉居士。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
二十四年七月初二,张俊病死,年六十九岁。辍视朝三日,敛以一品服,帝临奠哭之恸。追封循王。葬于湖州府长城县,谥号“忠烈”。南渡后,张俊握兵最早,屡立战功,与韩世忠、刘锜、岳飞并为名将,世称张、韩、刘、岳。然濠、寿之役,张俊与刘锜有隙,独以杨沂中为腹心,故有濠梁之劫。岳飞冤狱,韩世忠救之,张俊独助秦桧成其事,心术之殊也,远哉!帝于诸将中眷俊特厚,然警敕之者不绝口。自淮西入见,则教其读《郭子仪传》;召入禁中,戒以毋与民争利,毋兴土木。
二十五年十月封秦桧建康郡王,养子秦熺进少师,皆致仕。是月,奸相死,年六十六岁。后赠申王,谥“忠献”。桧两据相位者,凡十九年,劫制君父,包藏祸心,倡和误国,忘仇斁伦。一时忠臣良将,诛锄略尽。其顽钝无耻者,率为桧用,争以诬陷善类为功。其矫诬也,无罪可状,不过曰谤讪,曰指斥,曰怨望,曰立党沽名,甚则曰有无君心。凡论人章疏,皆桧自操以授言者,识之者道:“此老秦笔也。“察事之卒,布满京城,小涉讥议,即捕治,中以深文。又阴结内侍及医师王继先,伺上动静。郡国事惟申省,无一至上前者。桧死,帝方与人言之。秦桧阴险如崖阱,深阻竟叵测。同列论事上前,未尝力辨,但以一二语倾挤之。李光尝与桧争论,言颇侵桧,桧不答。及李光言毕,桧徐曰:“李光无人臣礼。“帝始怒之。凡陷忠良,率用此术。晚年残忍尤甚,数兴大狱,而又喜谀佞,不避形迹。然桧死熺废,其党祖述余说,力持和议,以窃据相位者尚数人,至孝宗始荡涤无余。开禧二年四月,追夺王爵,改谥“谬丑”。嘉定元年,史弥远奏复王爵、赠谥。
秦桧死,议复岳飞官。万俟禼谓金方愿和,一旦录故将,疑天下心,不可。及绍兴末,金益猖獗,太学生程宏图上书讼岳飞冤,诏飞家自便。初,秦桧恶岳州同岳飞姓,改为纯州,至是仍旧。中丞汪澈宣抚荆、襄,故部曲合辞讼之,哭声雷震。孝宗感念中兴之功,诏复岳飞官,欲得岳飞尸骨改葬,隗顺之子遂上禀朝廷尸骨所在,以礼改葬西湖畔栖霞岭,赐钱百万,求其后悉官之。建庙于鄂,号“忠烈”。淳熙六年,谥“武穆”。宋宁宗赵扩嘉泰四年五月,追封鄂王。宋理宗赵昀宝庆元年二月改谥“忠武”。
孝宗乾道二年十一月初六,杨存中卒,年六十五岁。以太师致仕,追封和王,谥“武恭”。高宗追念旧臣,为之出涕,赙钱十万。存中天资忠孝敢勇,大小二百余战,身被五十余创。宿卫出入四十年,最寡过。孝宗以为旧臣,尤礼异之,常呼郡王而不名。父、祖及母皆死难,存中既显,请于朝,祖父杨宗闵谥“忠介”,父杨震谥“忠毅”,赐庙曰显忠,曰报忠。又以家庙、祭器为请,遂许祭五世,前所无也。祖母刘流落蜀、陇,存中日夜祷祠访问,间关数千里,卒迎以归。御军宽而有纪,所用将士,专以才勇选,不私部曲之旧。李显忠以罪斥,存中奏为统制官,后为名将。尝以克敌弓虽劲而蹶张难,遂以意创马皇弩,思巧制工,发易中远,人服其精。尝营居凤山,十年而就,极山川之胜,后献于朝廷,更筑室焉。又葺园亭于湖山之间,高宗为书“水月“二字。所居建阁以藏御书,孝宗题曰:“风云庆会之阁“。
乾道三年五月十七日,吴璘卒,年六十六岁。赠太师,追封信王,谥号“武顺”。上震悼,辍视朝两日,赙赠加等。高宗复赐银千两。初,吴璘病笃,呼幕客草遗表,命直书其事道:“愿陛下毋弃四川,毋轻出兵。“不及家事,人称其忠。吴璘刚勇,喜大节,略苛细,读史晓大义。代兄为将,守蜀余二十年,隐然为方面之重,威名亚于玠。高宗尝问胜敌之术,吴璘道:“弱者出战,强者继之。“高宗道:“此孙膑三驷之法,一败而二胜也。“尝著《兵法》二篇,大略谓:“金人有四长,我有四短,当反我之短,制彼之长。四长曰骑兵,曰坚忍,曰重甲,曰弓矢。吾集蕃汉所长,兼收而并用之,以分队制其骑兵;以番休迭战制其坚忍;制其重甲,则劲弓强弩;制其弓矢,则以远克近,以强制弱。布阵之法,则以步军为阵心、左右翼,以马军为左右肋,拒马布两肋之间;至帖拨增损之不同,则系乎临机。“知兵者取焉。
宋孝宗赵昚淳熙三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追封吴璘之兄吴玠为涪王。吴玠子五人:吴拱、吴扶、吴捴、吴扩、吴揔。吴拱亦握兵云。吴玠善读史,凡往事可师者,录置座右,积久,墙牖皆格言也。用兵本孙、吴,务远略,不求小近利,故能保必胜。御下严而有恩,虚心询受,虽身为大将,卒伍至下者得以情达,故士乐为之死。选用将佐,视劳能为高下先后,不以亲故、权贵挠之。方富平之败,秦凤皆陷,金人一意睨蜀,东南之势亦棘,微玠身当其冲,无蜀久矣。故西人至今思之。谥“武安”,作庙于仙人关,号“思烈”。
孝宗又加封赵立为楚王、刘锜为吴王,与刘光世、韩世忠、张俊、岳飞、杨存中、吴玠、吴璘,合称南渡九王。后世以赵立守淮东之功、刘锜顺昌之役、岳飞郾城之捷、韩五复辟之事、吴玠仙人关之战、张俊从龙之臣,并称中兴六将。
绍兴三十二年六月中旬,赵构在位三十六年,以倦勤为名,下诏传位养皇太子赵昚,史称宋孝宗,改年号隆兴。赵构自称为太上皇帝,退居德寿宫,皇后称为太上皇后。孝宗即位,累上尊号为“光尧寿圣宪天体道性仁诚德经武纬文绍业兴统明漠盛烈太上皇帝”。淳熙十四年十月乙亥,崩于德寿殿,年八十一。谥曰“圣神武文宪孝皇帝”,庙号高宗。十六年三月丙寅,欑于会稽之永思陵。宋光宗赵惇绍熙二年,加谥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宪孝皇帝。
《宋史》言:昔夏后氏传五世而后羿篡,少康复立而祀夏;周传九世而厉王死于彘,宣王复立而继周;汉传十有一世而新莽窃位,光武复立而兴汉;晋传四世有怀、愍之祸,元帝正位于建邺;唐传六世有安、史之难,肃宗即位于灵武;宋传九世而徽、钦陷于金,高宗缵图于南京;六君者,史皆称为中兴,而有异同焉。夏经羿、浞,周历共和,汉间新室、更始,晋、唐、宋则岁月相续者也。萧王、琅琊皆出疏属,少康、宣王、肃宗、高宗则父子相承者也。至于克复旧物,则晋元与宋高宗视四君者有余责焉。高宗恭俭仁厚,以之继体守文则有余,以之拨乱反正则非其才也。况时危势逼,兵弱财匮,而事之难处又有甚于数君者乎?君子于此,盖亦有悯高宗之心,而重伤其所遭之不幸也。然当其初立,因四方勤王之师,内相李纲,外任宗泽,天下之事宜无不可为者。顾乃播迁穷僻,重以苗、刘群盗之乱,权宜立国,确虖艰哉。其始惑于汪、黄,其终制于奸桧,恬堕猥懦,坐失事机。甚而赵鼎、张浚相继窜斥,岳飞父子竟死于大功垂成之秋。一时有志之士,为之扼腕切齿。帝方偷安忍耻,匿怨忘亲,卒不免于来世之诮,悲夫!
正是:
三百余年宋史,辽金西夏纵横。争强赌胜弄刀兵。谁解倒悬民命?
富贵草梢零露,英雄水上浮萍。是非成败总虚名。一枕南柯梦醒。
《中兴演义》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