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纵横美洲海岸

第3章 父子俩

纵横美洲海岸 闲时码些字 6481 2024-11-15 09:03

  “海岸小兄弟,你准备前往何处?”

  “谭大哥,我要去西环,它离这儿近吗?”

  眼看随时会下雨,金海岸不免有些心急。

  “恐怕走上一晚也难以到达。”

  “这样吧!谭大哥这里倒是有个地方能让你借宿一晚。”

  “那多不好意思,恐怕会打扰到人家。”

  只见谭大哥叫了一辆人力车,便说道:“济世堂。”扬手还付了钱。

  也不管金海岸同不同意,就将他推了上车。

  “不不不,我妈常说,无功不受禄。”

  “海岸小兄弟,说不定哪天等你有了出息,还能帮到我!”

  “若有时间,再来探望你。”

  金海岸还想再说些什么。

  只见那车夫已拉下油布,快步拉车离去。

  “符善,这位小兄弟是何人?”

  “一个真诚有志气的实在人。”

  “走吧,莫让得尊等候多时。”

  舒舒服服,还是头一回坐,金海岸又有些不忍,拉车的岁数已经不小,自己年轻力壮的却骑在他身上。

  那拉车的开口说话,讲的却是广东话。

  金海岸一句也没听懂,就跟听鸟语似的。

  伴随着雷公电母的降临,下起了蒙蒙细雨。

  到达目的地后。

  见中门大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写得笔酣墨饱。

  反正金海岸也不懂欣赏,狂风吹得一旁的大榕树,哗哗乱叫,让人感到不知所措。

  此刻金海岸的心情亦是如此。

  大门前,看见一老一少正往外走。

  “宗珊、宗珊,眼看就要下大雨了,不如先吃完饭,稍等片刻再出去。”

  也不顾及眼前这少年为何焦急,金海岸便走上前说道:“您好!”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只见那少年伸出双手,用力地与金海岸握了握。

  嘴里还念念有辞:“符善、得尊他们到了,都到了。”

  “常伯,这位小兄弟就交给您了。”

  只见他匆匆坐上人力车,在细雨中渐渐消失。

  金海岸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少年听闻谭大哥他们的到来,兴奋之情都写在他脸上。

  金海岸被常伯请进了客厅。

  只见常伯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小砂锅,客气地让金海岸赶紧吃。

  “这是宗珊的晚饭,小兄弟方才也看到了。”

  “他人啊!哎,不说也摆。”

  “正好让你给碰上它了。”

  常伯揭开锅盖,顿时米香扑鼻。

  只见这小砂锅里,白米饭上面放着些腌肉腊肠,让人看了不禁垂涎欲滴。

  “确实美味啊,常伯,这饭之所以好吃,是因为这小煲的缘故?”

  “当然好吃,这饭叫做煲仔饭。”

  “最初的煲仔饭出现在广州,后来逐渐演变成了岭南地区的特色美食。”

  金海岸心想,这煲仔饭的叫法还真是有趣。

  难道是因为砂锅的容量较小,所以才被称为煲仔饭?

  傍晚时分,大雨倾盆而下。

  金海岸在药材店后堂的床榻而卧。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味,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你不能说它臭,因为中药本身就具有五味杂陈的特点,中药的每一种味道,都对应着它所治疗的病症。

  清晨,天气再度放晴。

  走出中药房,金海岸情不自禁地转过身来,深深吸了几口气,苦涩的芳香便渗入了骨髓,多么好闻,这就是神秘的中药味。

  一大早在门口等待的金海岸,希望能再见谭大哥一面,这个盼望自然也落了空。

  常伯前来送行,说道:“宗珊他们经常不见踪影。”

  一路上的观察,真是大开眼界。

  戴着白色尖帽的西洋人确实古怪。

  金海岸并不知道,他们在教堂里一面念着哈利路亚,另一面又是一偷厄拐骗的修士。

  还看到有人把那卷得像牛屎一样的黑布帽披在头上,他们凶神恶煞地拿着藤条在马路上维持治安。

  这些印度人被视作英国的忠实仆从。

  正因为这个缘故,人们蔑称他们为阿三。

  街上一些路人脚穿木屐,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女人身上衣袍则是两边开了一大截,露出那白花花的长腿。

  金海岸不忍直视,难道这就是南国风情吗?

  后来金海岸才知道,这是一个华洋杂居的城市,被称为殖民地,是英属领土,他日是要拿回来的。

  到达新的环境,一切都新奇而有趣。

  来到一个旧街区。

  这栋老房子饱经岁月的侵蚀,看楼龄已久,周边环境十分脏乱。

  其中一间屋子内有人在争吵,左邻右舍都在旁观。

  金海岸听出是苏州话,立刻感到十分亲切。

  他走近也准备看一下热闹,只见一少年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从人群中冲出。

  他径直冲撞在金海岸身上。

  那少年抓着他衣领就要揍,一中年阿叔忙上前阻止,少年恼气,拂袖而去。

  中年阿叔见金海岸有点生眼,便问道:

  “小兄弟,没事吧?有没有撞到你?”

  金海岸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胸膛,他强装镇定。

  “没有,没事。”

  中年阿叔一听口音,便问:“你也是苏州的,苏州哪里人?”

  金海岸,只是笑了笑。“请问阿叔,这楼内有没有一个叫叶运财的人。”

  中年阿叔怔了一怔,“你找他所为何事?”

  “他是我的表叔,我是从苏州而来。”

  中年阿叔,凝视着眼前之人,越看越觉得像自家侄子,激动之余也问道:

  “金立天,可是你父亲?”

  金海岸赶忙点头,“您认识我父亲?”

  “我正是你的表叔叶运财!”

  他一边说着,一边急切地把金海岸拉进了屋内。

  “你母亲身体怎么样?家里人是否都安好?”

  “都好着呢。”

  金海岸应道,接着他面露难色。

  “只是家中人口众多,而且又听闻荒年即将来临,所以我才来投奔表叔你。而后打算在香港谋求一份活计。”

  只见叶运财口中喃喃道:“都是我害了诺言,她着实命苦,是我害了你们。”

  之后,情绪好点的叶运财跟住述说了刚才吵闹之事。

  那个少年叫叶秋,是他的大孝子,整天在乌烟瘴气之地厮混。

  “你以后,少跟他学在一起。”

  金海岸心想,原是父子俩。

  有吵闹,方有交流。

  不然你骂你的,我过我的,变成老死不相往来,那得多没意思。

  金海岸,环顾四周。

  见屋子格局不大不小,虽敝旧却未被遗弃,吃住睡共两间。

  最令海岸感到好奇的是电灯,即便四周漆黑一片,只要用手一按,“啪”的一声,整个房间就亮了。

  晚上叶秋回来,两人皆为同龄人,很快便打成一片,金海岸与他有说有笑。

  日子过得飞快,转瞬便是半年。

  叶运财在永利街口租有铺位,主要的营生是订做鞋和修鞋。

  而金海岸却是在叶秋的帮扶下,找到了一份搬搬抬抬的工作。

  金海岸聪慧机敏,又能吃苦耐劳。

  码头的人闲暇之时,都热衷和他唠嗑几句。

  很快金海岸就能说上半吊子的粤语,虽说造句不太准确,但已经足以表达意思。

  这码头归怡和行管辖,乃是伍氏家族的产业。

  伍氏家族与英国的东印度公司有着生意上的往来。

  将茶叶、香料、瓷器等诸如此类出口到南洋或西方,实则是暗中勾结私运鸦片生意。

  怡和行的账房先生,来自穷小子之身,他跟叶秋打小就一起玩乐打闹,两人亲似手足。

  叶秋在西环也混得有模有样,进出都有地痞流氓作为随从,专门给隐君子们提供鸦片散货。

  这叶秋可是滑头得很,介绍金海岸到怡和行的工作,每月竟然从中拿走二成。

  他还表现出一片好心的样子,这让善良的金海岸有感激之情。

  任劳任怨的金海岸,一心只想着补贴家用,勤俭吃苦,乐观开朗,那知道叶秋的小九九。

  金海岸,还是一位特别有正义感的青年。

  这不,这天码头帮派发生了冲突,正好让伍家的三小姐遇上。

  在码头搬货的金海岸,哪曾见识过这种场面。

  见昔日的工友们就像躲瘟神一样,全都躲了起来,不敢有半分牵扯。

  金海岸也打算跟去躲的时候。

  突然场面变得更混乱不堪,车辆彼此碰撞,打斗中,他听到有女子的求救呼喊声。

  那辆失控的汽车,朝着码头的海里冲去。

  英雄救美,是多么老套的情节,他以为只有在梦里才会碰到的事情。

  此刻,这大宅占地极为宽广,还建在半山腰之中,从这里能够望见宽门阔的海面。

  真是个极好的地段,这房子怕是价值千金。

  隔天,金海岸被邀至这伍府。

  远远传来管家的声音。“大老爷,救人的英雄在里面。”

  金海岸一听,立刻涨红了脸。

  一个身材高挑清瘦,留着白色胡须,身着锦衣华服的老者缓缓步入厅堂。

  老者对金海岸说道:“有些人天生就勇敢无畏,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挽救他人的生命,这是极为难得的君子风范。”

  金海岸得知老者是三小姐的爷爷。

  便礼貌地问道:“那女孩还好?”

  “当晚就出院了,没啥大碍。”

  “她父亲还在广州谈生意,小兄弟,我代他感谢你。”

  金海岸微笑着,不知怎样回答,好一会儿,才说:“东家,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之后,管家向大老爷禀报:“他什么都不肯收,便走了。”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倒是有点骨气,但这年头为人处世,不能太过老实,你越老实,越容易遭人欺凌。”

  “他可识字?”

  管家回道:“认识几个。”

  “把他安排到东仓港口库房去。”

  隔天,她前来探访他。

  叶秋被这三小姐的花容月貌,险些勾走了三魂七魄,果真是娇艳动人的可人儿。

  叶秋便道:“你到永利街口便能找到他。”

  金海岸,谦卑地站着不语。

  眼前这位三小姐,那金黄色的头发如同秋天的麦浪随风飘动。

  当初在海水里没发觉,现在仔细端详。

  她精致的五官,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当她半靠近,还伴有阵阵香气袭来。

  得知,三小姐叫做伍芳菲,英文名叫苏菲莉安,由于她妈妈是花旗国人,所以她属于混血儿。

  那天的她,正好从花旗国搭乘游轮回香港,竟然如此凑巧地碰上了。

  说着说着,金海岸的肚子里传出咕噜的声响。

  金海岸为了消除尴尬,笑着说道。

  “你看,中午还没到,肚子里那个就先叫开了。”

  紧接着,两人笑了起来。

  金海岸对伍芳菲说道:“我看你也是风尘仆仆地出来。”

  发现离她不远的保镖不停地看过来。

  他们不能离保镖走太远。

  金海岸只能领着她去隔壁的档口,吃个云吞面。

  伍芳菲笑着发问:

  “你经常吃这个?”

  金海岸点头回答:“刚来这里的时候,以为不好吃,看到面细发黄,可一咬下去,有点韧性,很爽口,还有一股葱香,一口鲜美的汤喝下,没法形容那美味。”

  “且看这云吞小小的,我每次吃上三碗才肯罢休。”

  在这段时间里,她俩将西环的美食吃了个遍。

  与见多识广的三小姐接触之后,金海岸早已不再是初来乍到的阿蒙。

  她教给了他大量书上的知识,有问必解,毫不藏私,将自己所学到的尽数教予金海岸。

  时光怱怱。

  金海岸已经十分喜欢香港这个地方。

  在这里可以畅所欲言、自由自在,毫无拘束。

  他并不介意留在香港扎跟生活,哪怕再辛苦也心甘情愿,等日后再有了些许小事业,把母亲和弟妹们接过来,那就无需再为他们担忧牵挂了。

  这天。

  两人躺在码头的甲板上,分别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

  伍芳菲问:“海岸,日后你有怎样的打算?”

  “等有了些许钱财,开个小食摊。”

  “将来,或能成为一个酒楼老板。”

  “呵!海岸,这个还真合适你。”

  “你那么能吃,别把自己摊位的食物吃光了,到时不知拿什么买给顾客。”

  一旁的伍芳菲,她发出如银铃般的嬉笑声。

  辗转望过去,她那蓝眼睛,简直是一对猫儿眼。

  金海岸不禁想起喜家小姐,她同样也拥有一对这样的猫儿眼。

  真想告诉她,他当下所遇所闻的一切。

  “明天,我要动身去广州了,我的假期结束了,海岸,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金海岸翻了下身,便坐了起来,说道:

  “怎么会,这般突然。”

  心底嚷叫着,分别才知友谊的可贵,似乎突然间他要失去些什么了。

  伍芳菲看得出他心情复杂,可能有许多话要说,也可能没有。

  “千言万语融为一句,勿忘我,海岸,再见!”

  金海岸摆摆手,愣愣地站在原地,友谊总是短暂无常的。

  那天晚上。

  金海岸一回来,就见到叶秋哭得像个小孩,属于嚎啕大哭的那种。

  他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叶秋喃喃地咒骂着,自顾自地说着。

  “我们在这儿,一方面要忍受港英政府的压制,一面又受到革命运动的波及,更要面对不时登陆的台风暴雨。”

  “父亲就是在这样一个漩涡中,将我抚养成人。”

  “他在永利街每天起早贪黑,还要缴纳各种各样的税务、保护费,每天的日子都得精打细算,虽然我们过得艰辛,但也算是乐在其中。”

  金海岸急切地扶起叶秋,一味摇晃着他,试图夺下他手中的九江双蒸。

  “叶秋,你醒醒,别再胡言乱语,财运叔到底去哪了?”

  叶秋却发了疯似的用力推开金海岸。

  重新夺回那酒,仰头猛灌好几口。

  随后,他冲着摔倒在地的金海岸怒吼:

  “那些英国人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在他们眼里,打死咱们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那小小的官衔罗卜臣,只因定做的皮鞋有胶水的刺鼻味,就硬说是皮鞋有毒,以此要挟我父亲赔偿一笔钱!”

  怎知他那向来安安分分的父亲就突然发火了。

  只见他父亲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那洋人是番邦,是红毛鬼,叫他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大声吼着,这是华夏大地,绝不是你们洋鬼子能撒野的地方。

  那红布缠头的摩罗叉,二话不说就用手中的藤条把他父亲打得半死。

  然而,这罗卜臣仍不解气,竟用腰间的火器射向他父亲。

  还污蔑他父亲,说要抢夺自己身上的火枪。

  金海岸先是一惊,嘴巴微张,随后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呆立在一旁。

  接着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眼神中满是悲愤,心也凉透了,满是愤愤不平!

  忽然,“嘎!”的一声大叫,金海岸五官扭曲,额头青筋暴起,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