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纷纷害怕地遮起眼睛。

　　姚岳悄悄凑到姚二爷身旁：

　　“二叔，是道士都这么暴虐，还是只有三一门？”

　　姚二爷悄声道：

　　“别问，这世面我也没见过。”

　　“像是这位小道长与全性妖人有什么血海深仇似的。”

　　陆瑜来到端木瑛身前，闭上眼睛，任由端木瑛开始检查伤势。

　　“可以了，来吧。”

　　端木瑛按照惯例检查伤口，也仍旧找不到一处受伤之处。

　　她心里暗暗心惊，忍不住多摸了……呸。

　　医生的事情，那怎么能叫摸呢？

　　那叫检查。

　　不过这肉体……

　　她出神地“检查”着。

　　陆瑜的肌肉显得匀称、健康，却没有一般横练之人那般外形壮硕。

　　这是内丹派道士的普遍特征。

　　‘但……李慕玄的身体，不一样！’

　　‘内丹道士的尸体，我也解剖过。’

　　‘李慕玄的体内，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简直像是一座沉睡的火山。’

　　‘似乎只要心念一转，便能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这就是他如此自信，能够击杀那所谓陈爷的缘故么？’

　　‘真想解剖开来看看呐……’

　　端木瑛痴痴地想着，没有看到身后端木斐复杂的目光。

　　端木斐走上前，将端木瑛的手拍走，训斥道：

　　“无礼！”

　　“哪有你这样检查病人的？”

　　端木瑛悻悻地收回手。

　　端木斐脸上第一次有了愤怒的神色，柳眉倒竖，质问着陆瑜：

　　“为什么连休息一下都不肯。”

　　“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你是不把我们当朋友吗？”

　　陆瑜认真解释：

　　“此人于我意义重大，有一位待我极好的师长惨死其手，被其枭首。”

　　“不诛杀此獠，我愧对师长对我的厚遇。”

　　“我有不得不杀的理由。”

　　“只是其贼人实力强大，我若是都无法力敌，恐怕叫上诸位也只是平添伤亡。”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今日……”

　　“全性妖人，出没无常，今日在江南，明日就跑到河北。”

　　“我不得不考虑这是否乃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他定然想不到我会半途返回，是以我折而复返。”

　　陆瑾脸上有些疑惑。

　　师长？

　　三一门的师长不都是好好的？

　　山下的师长？

　　我怎么不知道？

　　疑惑了片刻，心底的怨怒之色又逐渐涌上来。

　　他有些生气地道：

　　“师兄，你是真不把我当做你的师弟吗？”

　　“每次都不肯让我来帮助你。”

　　陆瑜这才睁眼，向陆瑾耐心解释自己的想法：

　　“闭嘴。”

　　陆瑾憋着嘴，双手抱胸，表示自己很生气。

　　陆瑜重新闭上眼睛。

　　姚二爷靠近尸体，吓了一跳。

　　“这位是，陈爷？？”

　　这可是凶名远扬的主，而且素来以狠厉著称，结果就这样死在这里了？

　　而且还死状如此凄惨。

　　他顿时不敢说话，看向那道颀长的身影。

　　那身道袍这次出奇得没有沾血，随风猎猎作响，在阳光下透着淡淡的光芒。

　　这身影抬起头，仰望着自己的勋章，脸上第一次有了笑意。

　　因为陆瑜此刻状态奇差，需要静养，不适合赶路，所有人都等了他一天。

　　一天后，众人前去火车站口，陆瑜等几人与姚二爷一行告别。

　　他们要前去金陵，而陆瑜等人要先去G县，也就是陆瑜的家乡。

　　徐一佳变得异常沉默，自从陆瑜展露实力后，便再也没有说话。

　　陆瑜虽然没搞明白，但既然人女孩子不想说，他也就不想问。

　　送走他们后，陆瑜看向眼神散漫的夏文君。

　　她的肩膀里面已经缠上绷带，行走起来也是无碍。

　　如今重新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桃花眼。

　　“你呢，你要去哪里？”

　　端木瑛不满道：

　　“夏姐姐还能去哪儿，全性是回不去了。”

　　“帮你杀了陈爷，里面恐怕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陆瑜却摇头，指正道：

　　“你错看全性了。”

　　“杀全性的人最多的，恐怕也是全性。”

　　“这是一个成份极其驳杂的组织，内里又分出许多小团体。”

　　夏文君突然指正道：

　　“若是内部厮杀，那倒也罢。”

　　“可如今我是帮助你一个外人，联合起来将陈爷杀死。”

　　“这样性质便不同，至少在里面，绝大多数小团体都不会接受我。”

　　“因为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我将拉着你一起杀光他们。”

　　陆瑜点头，算是被这个说法说服。

　　“所以你是想跟着我一起？”

　　夏文君盯着他，像是在看一团屑。

　　端木瑛皱眉：“至少现在，夏姐姐还是待在你身边为好。”

　　“她肩膀上的伤太重，不将养几个月好不了，难以应付全性的追杀。”

　　陆瑜平静道：

　　“跟着我也可以，我是都无所谓。”

　　“毕竟脚长在你身上，要怎么走，往哪里走，都是由你来做主。”

　　夏文君突然笑出声：

　　“我做主？”

　　“这世界有什么时候让我能做主过。”

　　“我的路，在一开始就被定好。”

　　陆瑜笑道：

　　“确实挺难的。”

　　“自己想走的路，难走。”

　　“可脚一直都长在自己脚下。”

　　“都说身不由己，真是废话。”

　　“己不由心，身又岂能由己。”

　　“这样的话，你可满意？”

　　这便是原著里，老天师对夏禾说的话。

　　夏禾因为天生媚体，自然而然会往外释放魅惑他人的炁。

　　就像一个无法受自己开关的磁场，持续刺激身旁他人的色欲。

　　别说遮掩住面容，哪怕是伪装成男性，也仍旧能起到魅惑作用。

　　也因为这个先天缺陷，而受到太多来自男性的觊觎。

　　夏文君临风沉默，半晌后：

　　“确实振聋发聩。”

　　就连其他人也是神色恍惚，仔细琢磨着这几句话。

　　陆瑜突然一笑：

　　“震耳发聋个屁。”

　　“哪来那么多的路可走。”

　　“人生在世，脚看似是自己的，心看似也是自己的。”

　　“可又有多少人能有这份识力从心而行，又有多少人有这份毅力？”

　　“大家都是普通人罢了，何必活得又累又拧巴。”

　　他向列车上走去：

　　“跟着吧。”

　　“留不留在全性，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只是你知道我的性格，若是犯下恶行，见面时躲着我吧。”

　　夏文君神色茫然。

　　陆瑾和端木瑛也是。

　　唯独端木斐垂眉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