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那条路恰好被冲毁了，过去必须绕另一条远路。”

　　“不仅如此，还要上一道长坡，车子载重太多就上不去。”

　　陈烽立刻想出办法：“旁比不是有条小河？弄艘船，花不了多少力气。”

　　这条小河就是平日窑厂取水之处，有一座很显眼的大水车日夜转动。

　　余伍叹道：“你想错了，河道下游最近来了一群水兽占据，船只无法通行。只能走旱路用车运过去，这五两银子怕是都得赔到运费上！”

　　赔钱事小，若是第一个任务就延误，恐怕他们也没法在程家窑干下去了。

　　但事已至此，没有退路。

　　陈烽并未气馁：“你带兄弟们先加紧造砖。我去河道探探路！”

　　温凉河是条大河，沿着窑厂旁边这条支流顺流而下，半个小时就能抵达。

　　但此处乃是关外蛮荒之地，野生动物不要太多，成了阻碍交通的障碍。

　　陈烽出了程家窑，沿河道往下走。

　　很快就到了余伍所说的水兽盘踞之处。

　　只见河道在这里拐弯，形成了比较宽的水面。

　　“到底是什么水兽？余伍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希望不要太难缠。”

　　四下张望，风平浪静。

　　陈烽守在河边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了动静。

　　“咕嘟咕嘟”。

　　水面突然冒出一串气泡，一头庞然大物缓缓钻了出来。

　　陈烽不由瞪大眼睛：

　　“我艹！”

　　“好家伙，居然是河马！”

　　没错，这肥而不溺的泡澡姿态，可不就是河马！

　　河马喜欢群居，需要长时间浸泡在水里以保持皮肤湿润。

　　别看外表像个长了腿的肉球，实际性情凶猛，拥有厚重的皮肤和脂肪保护。

　　牙齿咬合力巨大无比。

　　“这下棘手了……”

　　陈烽仔细观察，发现隐藏在近处水面下的河马有五六头，远处还不知有多少。

　　这玩意儿能将狮子鳄鱼按着打，硬碰硬他连一头都打不过。

　　不过陈烽并未放弃，一直在思考对策。

　　晚上回到茅草屋，却见多日不见的赵春等在门口。

　　“陈二……呃，小烽哥。”

　　小胖墩赵春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反应过来，改了口。

　　对这个在最困难时期照顾自己的“小老弟”，陈烽还是很感激的。

　　“快进屋！”

　　如今的茅草屋虽然破旧，一应用品却丰富了起来。

　　点燃油灯，倒了凉茶。

　　满头大汗的赵春连干了两碗。

　　“好几天不见你人，对了，招娣呢？”陈烽问道。

　　“她在家照顾俺爹……”赵春表情沉重下来。

　　“赵叔咋了？”

　　“他进山采药，腿给摔断了。”

　　赵春眼眶发红，抽泣了两下：“为了给他治伤，家里钱都花光了，大夫说可能废了，但是换药还要继续花钱。我前几日就开始学着进山采药。你看！”

　　“我想尽快帮家里挣钱，可我太笨了……”

　　他伸出手，只见手掌有许多蹭破的血口子，还有磨出来的水泡。

　　陈烽面露同情。

　　原本赵春是家里溺爱的独子，爹娘早早帮娶了媳妇，舍不得让他干重活。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一夜之间从天堂跌到地狱，要接过家庭的重担。

　　赵春抬起头，眼巴巴望着陈烽：“二郎，我听说你打了一头熊，换了几十两银子！能不能借我五两？不！三两也行。”

　　“那些钱已经用掉了，交给窑厂换了包工头的身份。”

　　“是嘛～”

　　赵春眼里的期盼黯淡下去，他不是很懂外面的事，但好兄弟之间并没有丝毫怀疑。

　　抬头打量陈烽如今的穿着，和屋里陈设，强笑道：“那恭喜你啦！二郎，你真有本事，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厉害了。”

　　“亏我以前还以为自己能当老大……一遇到事，才发现我就是个废物！”

　　赵春在陈烽没饭吃的时候拉他一把，又因此遇到程三少，有了业镜台的出现。

　　可以说改变了他的命运。

　　陈烽自然不会对赵春的困难坐视不理：“你学会采药了？”

　　“我现在跟着大人进山，没啥经验。好药都被他们抢先了，根本采不到。”

　　“治病的药采不到，那毒药呢？”

　　陈烽目光一凝：“能毒死野兽的，迷晕的，都行！”

　　“这个……我没试过哎。”赵春茫然挠挠头：“能卖钱吗？”

　　黄山水泊蛮荒之地，又不是关内。

　　大家解决矛盾往往靠干仗，能动手的很少逼逼，毒药并无用武之地。

　　陈烽淡淡一笑：“当然有用，明日一早，我跟你一起进山！”

　　当了包工头就这点好，如今陈烽也不用请假，繁杂的体力劳动余伍他们就给分担了。

　　次日清晨，在屯子口汇合，随着同村几位采药人一起进了附近的狐涂岭。

　　气氛有些微妙。

　　虽然大家都是同村，抱团对外。但彼此又是竞争关系。

　　见赵春带来了陈烽，众人嘴上没说，心中总归不舒服。

　　有意无意的加快步伐。

　　“几位老哥，我俩只是结伴而行，不与大家争抢好药。只想找一些迷药毒药用来打猎，烦请看到了言语一声。”

　　相比赵春的懵懂，陈烽就太清楚猫腻，干脆把话说开。

　　果然，众人嘴上说不用，笑容却多了几分。

　　来狐涂岭采药的并非只有他们，还有附近其他村子的人。

　　陈烽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除了药锄，每个人也都随身背着一把砍刀或是斧子，想来除了防备野兽，还有同行！

　　“闯关东啊闯关东，真不愧有个闯字。”

　　“斗争无处不在！”

　　正在感叹，领队的三水哥大喊一声：“快看！那里有黄精！”

　　只见他们斜上方的山坡，有一大丛黄精叶子。不过不巧的是，在另一边，同样有一队采药人发现了目标。

　　并且先他们一步在靠近。

　　“伙计们，快冲！”

　　三水哥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嗖”的一声从身旁窜出，爬上山坡。

　　以比普通人快了近乎一倍的速度，很快抵达了黄精生长的位置。

　　“三水哥，你们快过来！”

　　陈烽占据了目标，回头大喊道。

　　那灵敏的脚步，惊的三水哥等人瞠目结舌！

　　这他妈是人还是猴子？

　　对面那拨人，见此气的大骂几声，无可奈何退了回去。

　　这是采药人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先到先得！

　　区区一些黄精，还不值得动刀子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