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岐的身形在水中灵活地一个转折，整个人如同一尾游鱼，轻松避开了两只水鬼的夹击。

　　不仅如此，他还抓住其中一只水鬼的利爪，猛地一扯。

　　那水鬼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被他甩向另一只。

　　砰！

　　两只水鬼重重地撞在一起。

　　趁此机会，陆岐整个人在水中一个旋转。

　　金石手！

　　拳头裹挟着排山倒海的气势轰出，水流在他拳头周围形成一个漩涡，将两只水鬼卷入其中。

　　“碎！”

　　随着一声低喝。

　　两只水鬼的身体瞬间爆裂，化作无数碎块在水中飘散。

　　青黑色的血水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神霄：水中化游鱼，与胜遇道契渐通，今缘数得一分。】

　　识海玉册小小地颤了一下。

　　这下陆岐是愣住了，这云里雾里的一句话，搞不懂是干什么的。

　　按字面意思来理解，就是他水性变好，和胜遇有了契合度，大概在百分之一的样子。

　　这句话有啥用啊？既不是提示凶兆，也不是给予某种能力。

　　难道说达成百分百契合度才会有变化？

　　陆岐隐隐有些期待起来，若是这识海玉册还有提升的机会，又藏着多少无法预料的惊喜？

　　老黄等人也是呆呆的。

　　当然，单纯是因为，他们原以为必死无疑，却看见陆岐如天神下凡般斩妖除魔。

　　忽然冒出来的三只水鬼，怎么跟土鸡瓦狗一般，转眼间就被屠戮一空。

　　“诸位，上岸吧。”

　　陆岐游到几人身边，轻描淡写地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变了个人的陆岐，老黄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走，上岸！”

　　陆岐一把抓住还在发愣的小六，朝岸边游去，老黄和阿发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跟上。

　　等众人爬上岸，阿发仍是一脸后怕：“刚才那是……”

　　“那是水鬼。”老黄接过话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没想到这条河里，竟然藏着这种东西。”

　　岸边。

　　月光如水，将几人濡湿的衣衫，映照得泛着银白色光。

　　“陆兄，你这是……”老黄欲言又止，眼中满是震惊。

　　陆岐轻轻一抖，水珠顷刻间从身上震落，衣衫居然瞬间变得干爽。

　　这一手，可把其他几人看傻了眼。

　　陆岐淡淡一笑：“略懂一些武道罢了。”

　　小六咽了咽口水：“陆大哥，你这身手……”

　　阿发插嘴道：“我看那些水鬼在你面前，就跟泥鳅似的，完全不是对手啊。”

　　陆岐没有解释，而是看向水面。

　　月光下，河水平静如镜，哪还有方才的惊涛骇浪。

　　老黄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措辞。

　　倒是阿发按捺不住，直接问道：“陆兄弟，你是不是喝了谭府后院的那口宝井中的水？”

　　小六殷切地道：“听说那口泉水乃是当年修士遗留，喝了能让人力大无穷。”

　　“不瞒诸位。”陆岐神色自若地点点头，“确实是偶然得了些机缘。”

　　老黄长出一口气，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怪不得呢，我就说小兄弟怎么突然……”

　　陆岐正色道：“不过诸位，今晚的事，还请替我保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放心，陆大哥，今晚就是江上突然起了风，翻了船而已。”

　　“小兄弟放心，我们晓得轻重。”

　　几人拍了拍胸脯保证道，他们都是江湖上吃饭的，最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水鬼来得蹊跷，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见。”

　　阿发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感叹道，“陆大哥，你说这水鬼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刚才那些水鬼，未必是冲着我们来的。”

　　陆岐站在岸边，望着水面上零星漂浮的破碎木板，想起那几只水鬼的举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老黄神色凝重，他看得出陆岐不是在危言耸听：“怎么说？”

　　“若是冲着我们来的，水鬼应该直接将船掀翻，趁我们惊慌失措之际再动手。”

　　陆岐缓缓说道，“可它们偏偏在船底徘徊了许久，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想起来了，最近总听说有商船在这段水路失踪。”

　　阿发一拍大腿，继续道，“对对对，就在上个月，还有一艘粮船在夜里失踪了。”

　　小六也连忙补充道：“当时官府派人打捞，只找到几块碎木板。”

　　陆岐目光一凛：“你们可知那些失踪的船，都装了些什么货物？”

　　“这个……”小六挠了挠头，“粮食居多。”

　　粮食？

　　陆岐陷入了思索当中。

　　一阵冷风吹过，其余几人都打了个寒颤。

　　“咱们还是回去吧，这河边怪瘆人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阿发搓了搓胳膊，哆嗦着说。

　　老黄开口道：“走，去我那里暖和暖和。”

　　众人都没有推辞。

　　老黄的住处离码头不远，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一间背风的茅草屋屋。

　　进屋后。

　　老黄熟练地点起了油灯，又去灶房忙活：“我去煮些姜汤，驱驱寒气。”

　　阿发和小六坐在火盆边，生了火，烤烤暖。

　　不多时，老黄端来了几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来，趁热喝。”

　　“这是我特意从上游带回来的老姜，暖身最好不过。”

　　老黄将几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递过来。

　　“还是老黄想得周到啊”

　　阿发接过碗，双手捧着，小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可吓死我了，要不是陆大哥在，可就凶多吉少了。”

　　小六也顾不得烫，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这才长出一口气。

　　“这事儿说来也怪。”老黄搓了搓手，眉头紧锁，“这两年，总听人说起妖邪的事。”

　　“可不是嘛。”阿发放下碗，“往年这些邪祟，都是在沛州外头听说。”

　　“我听说隔壁杨家镇，前些日子还闹鬼呢，现在倒好，连咱们县城都不太平了。”

　　小六一边说着，一边去给煤油灯添了油。

　　“定安卫是干什么吃的？”

　　“每月收那么多钱粮，就是让他们保一方平安的。”

　　阿发忍不住抱怨。

　　“慎言。”老黄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阿发讪讪地闭了嘴，端起姜汤喝了一口，又被烫得龇牙咧嘴。

　　“你们说的那些商船，失踪得都不太对劲。”

　　陆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姜汤，接着说，“若是寻常水鬼作祟，哪会专挑载粮的船只下手？”

　　辛辣热气在口腔中弥漫，还真是舒服。

　　“这……”阿发愣了一下，“难不成这些水鬼还懂得挑选猎物？”

　　老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你是说，这些水鬼背后，另有其人？”

　　“谁会做这种事？”阿发皱着眉，伸手扒拉了一下火盆，“就算是为了劫掠财物，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吧？”

　　老黄叹了口气：“江上翻了好些粮船，如今，这米价涨得是真厉害。”

　　说完，老黄端起那碗已经不那么烫的姜汤，慢慢喝了一口。

　　小六点头道：“对啊，好些人都活不下去，没了活路，只能去给那统玄司当矿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