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微照,篝火残烟散开在林间,马蹄震动声惊的树梢的飞鸟展翅窜出林子,高高的天空下,鸟儿飞翔,烽隧附近三百多道身影流动着,有的骑着战马在结群、或分散、小队穿插的活动战马,有的背着大包,听着指挥集结排阵,个个为即将而来的远行做着准备。
小土丘陵上,阳光自云间的间隙照下来,挎着环首刀的身影坐在树荫下,狼皮大氅在风里抚动,旁边一头白色的巨影匍匐在他的脚边合眼假寐,偶尔毛茸茸的耳朵抖动几下,猩红的狼舌舔舔唇边,站立的身影视线随着下方人员的跑动,思绪渐渐飘向远方。
“义梧和栖桐还活着吗?按理说是没有生机的,那我是不是该去庄子里看一眼呢?庄主说有东西留给我的,也不知庄子被谁占了。”
“那汉人来见我!”
一声吼叫和阵阵骚动打破了刘长安的思绪。
刘长安望过去,看见了一个膀大腰圆、身形壮硕的草原大汉在人群里挥舞着马刀吼叫着,那是托雷的养子兀固。
“他想去哪?去汉地?开什么玩笑?不去王庭去汉地?如此大仇不找可汗难道找汉人皇帝吗?说什么去王庭就是当炮灰,这是谎言!这是借口!
难道南下就有好?肯定是那刘家小儿想要出卖我们当晋升之资。我们...”
“够了!你这家伙竟敢污蔑主人,找死!”暴怒金三一声大喝止住了兀固的煽动。
接着金三和金五,以及格尔康等人纷纷上前持刀围住了兀固。
兀固看着几人冷笑一下,招了招手,自己的几个亲卫也围了上来。
一时间剑拔弩张。
“怎么,我说的你们急了?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难道还要帮着汉人说话?你们要做长生天的叛徒吗?
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那个汉人摆明就是奸细,说不定首领他”
“兀固你给我住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长安他的安排是经过我的同意的,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也莎柳眉竖起,气的脸色通红,用手指着兀固大声骂道。
兀固则不屑地说道
“你不说我都忘记你是首领的女儿,被一个汉人迷的神魂颠倒,你是马烈部的耻辱!”
兀固作为部落二把手托雷的唯一养子,从八岁起被收养,到现在十年,这十年里他备受关爱,是小辈中地位仅次于也莎的存在。
自小顺风顺水的日子让他养成了骄纵的性格,而自持刀上马初通人事后,他就对也莎垂涎不已,他每每看到也莎那日渐挺拔美丽的身姿就想着娶也莎为妻。
而自小看着首领人马围绕、发号施令的样子也让他对首领之位志在必得。
虽然也莎和首领乌尔禾因为他打不过也莎而不想让也莎嫁给他,但是兀固自问没人比自己更配的上也莎,配得上这个部落。
直到那个叫刘长安的汉人来到部落,先是救下也莎取得也莎和首领认可,然后广泛结交部落上下获得众人认可,然后还在会盟比武时大发神威,让首领决定嫁女。
这一切都让他这十年来的功夫全废了,而那个汉人才来两年。
是,兀固承认他是样样比不过刘长安,刘长安的武艺和魅力他望尘莫及。他一度也放弃和刘长安争斗。
而事实也证明了,生死存亡之际众人本能都靠着刘长安。
但是现在不同了,刘长安这个汉人居然在这种关头异想天开想要南下。兀固抓住这个机会,他深知刘长安性格的最大缺点就是过于仁慈。他父亲刚战死,他现在纠结一帮人起来,再裹挟一些贱民,刘长安必不会在这种时候火并。到那时他假装煽动一些人要走,让刘长安捏着鼻子承认。
等着这群人人心涣散之际,他再杀一个回马枪,最好将也莎生擒献给王庭贵人做晋身之资。
想着未来,兀固不禁舔了舔嘴唇,看着凹凸有致、身材火辣的也莎,兀固不禁可惜。
“不过也可以先爽爽”兀固想着,露出猥琐表情。不禁开口对也莎道:
“也莎,你身为首领女儿,现在迷途知返带领我们,我可以既往不咎”
也莎张口反驳“你...”
望着下方激烈的争吵,白狼向刘长安拱了拱身子,龇着牙,似乎对人群的争吵很不满意,此刻刘长安忽然想起前世了解的知识。
老狼王老弱不堪或是死去,如果下任继承者的权威不足,那么在权力真空时就会发生激烈的争夺。
纯粹的武力拼搏,残酷地厮杀,这样能确立新任狼王的威信,让狼群在相当长的时间内稳定,也只有这样,众狼才会服从,狼王才能得心应手地指挥狼群。
想起这些后,刘长安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拿起首领赏赐的镶金弓,从身后拿起硕大的破甲箭。
人群中,兀固仍在嚣张地喊着。一切如他所料的顺利。
“你们这些也认真想想,我们到底要何去何从...”
兀固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场面越来越乱。
差不多了,兀固想着,转头去找刘长安。
“刘长安,你这汉人给我出来,别胆小怕事惹人笑话!你...”
兀固发现刘长安,刘长安背着光,有些刺眼。
等等,他在干嘛?
他在张弓,他在搭箭!
不,怎么会这样,他怎么敢的,不可能,这个距离也不可能的。
兀固脸色狰狞,脸上血管暴起,大喊“刘!长!安!你敢…额啊”
破风声响起时,兀固的脑袋突然爆出血浆,硕大的箭矢穿透脑袋爆开,然后后钉入地面三寸,尾羽仍在嗡嗡震颤。
一时间众人被这场面吓得目瞪口呆。
金五率先反应过来,手持马刀上前劈砍,大喊道“杀!”
金三等人迅速反应,上前斩杀兀固的卫士。
人群猛地散开,不多时,地上只剩下一堆断手断脚的尸体。
刘长安持弓缓步穿越人群,众人见到纷纷低头散开,过了一会儿走到尸体面前。
也莎看着刘长安,舒了一口气,目光欣慰。
金三等人纷纷跪地,金三道:“主人,我等管理不周,还请责罚,现已将煽动之人斩杀。”
刘长安不语,看着脑浆满地的场面沉默一会儿,随后环视众人一圈,众人目光纷纷避开。
刘长安中气十足地开口道:
“我要带你们南下,求生,你们谁还有意见?”
金三格尔康等人立马喊道:
“听从号令!”
众人也纷纷低头道:“听从号令”
这是刘长安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展现铁血般的威严,完全不同于以往的仁慈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