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转经轮擦过苏晚耳际时，她闻到骨灰混着雪松的气味。

　　老妇人腕间的蜜蜡佛珠突然迸裂，上百颗珠子落地竟化作蠕动的水蛭。苏晚向后踉跄撞翻培养罐，福尔马林溶液漫过运动鞋的瞬间，她看清最近那罐里漂浮的是一截左手无名指——指甲盖上用朱砂点着和妹妹相同的守宫砂。

　　“三尸虫最喜欢说谎的孩子。“老妇人用长指甲挑起苏晚衣领，菌丝正从她袖口钻出缠住喷雾瓶，“你改良的乳香防腐剂，能让尸体保持临死时的表情，不是吗？“

　　培养罐群的阴影里传来齿轮转动声。苏晚摸到口袋里的分子喷雾，对着菌丝喷出β-紫罗兰酮。腐殖质分解的气味炸开瞬间，那些缠绕的菌丝突然疯狂生长，在墙面绽开成朵巨大的尸香魔芋。

　　老妇人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笑声：“你以为当年车祸真是意外？“她扯开唐装立领，颈部缝合线像蜈蚣般爬满锁骨，“你父亲切断我颈动脉时，用的可是你送他的生日礼物——那柄镶嵌着嗅觉受体蛋白芯片的解剖刀。“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没。苏晚趁机将整瓶乙酸异戊酯泼向地面，浓烈的香蕉水气味刺激得菌丝剧烈抽搐。她踩着一地狼藉冲向巷口，背后传来玻璃罐接连爆裂的声响，有什么滑腻的东西溅上后颈。

　　摩托引擎声由远及近。穿连帽衫的男人甩出钢索缠住苏晚腰肢，她认出对方腕间那串十八子沉香念珠——正是停车场那个神秘人。男人面罩下传出变声器处理过的电子音：“别回头！那些菌丝在模仿你妹妹的脑电波频率！“

　　后视镜里，老妇人正把培养罐里的残肢塞进嘴巴咀嚼。更惊悚的是，那些漂浮的组织碎片正在菌丝连接下重组成人形，逐渐显现出苏晚母亲年轻时的面容。

　　“他们用你研发的香料萃取技术保存神经突触。“男人甩出燃烧瓶，火光中菌丝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三年前你妹妹被选为'容器'，是因为她的嗅觉皮层有罕见的镜像神经元。“

　　苏晚摸到摩托车储物箱里的PDA，屏幕自动跳出妹妹的脑部扫描图。海马区闪烁着奇异的蓝点，标注显示那是用纳米香料胶囊构建的记忆回廊。当她放大枕叶图像时，呼吸几乎停滞——那些排列成卍字符的神经元旁，浮现着自己穿着白大褂给妹妹注射药剂的画面。

　　暴雨倾盆而下。男人突然急刹在跨江大桥中央，苏晚的额头重重撞上他后背。血腥味，这次是真实新鲜的血液，正从男人腰侧渗出，在雨水中晕染成诡异的孔雀蓝。

　　“下个满月前找到《天香夜谭》残卷。“男人摘下面罩，苏晚看到的却是父亲年轻时的脸庞。他颤抖着掏出个鎏金香炉，炉灰里埋着半枚带牙印的乳牙，“你七岁那年偷换母亲的实验样本时，这颗牙卡在了龙涎香块里。“

　　闪电劈开夜空。苏晚握着的乳牙突然发烫，桥下江水翻涌起无数荧光绿的孢子。男人在她伸手触碰的瞬间向后仰倒，身体坠入江面时竟化作纷飞的灰蛾，那串沉香念珠散落在苏晚掌心，每颗珠子都刻着妹妹的指纹。

　　手机在此时响起，来电显示是早已注销的妹妹号码。接通后传来持续三十秒的沙沙声，接着是段让苏晚血液凝固的录音：“姐姐，为什么把我锁在气味保险柜？你说这样就能忘记被活体取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