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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人点烛,诡撒钱

仙祟 酸奶馅饺子 3317 2025-02-14 13:15

  “你放肆了!”

  龅狐低声呵斥了羊祥子一句,却未真的动怒。

  一直紧绷的神经反而放松了下来,他眯着眼睛,缓缓道:“东西既然落在了卸魁首手中,倒是简单了。”

  他摸了摸下巴,眨巴着小眼睛,道:“不去枫叶林寻枫夫人了,姥母宴在即,我们先回山复命。”

  “回山复命?”羊祥子有些不理解。

  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弄丢了压脏物,姥母不活剥了他们。

  “自然,至于怎么复命,如实回禀即可。”

  龅狐学着读书人摇头晃脑,指了指他们,又指向了窗外,捏着嗓子道:“你且看那好大一口黑锅!”

  羊祥子看着龅狐手指的方位,

  “白山郡城!”

  他眼珠一转,已然明白了其中龌龊,道:“甚妙!”

  不用再徒劳伤神,对他们而言,东西找的到找不到不重要,

  重要的是东西落在了卸魁首手中。

  他们便可安然无恙。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除却筒子楼外,繁花巷灯火依旧。

  吱……

  漆黑一片的筒子楼内,一扇窗户从外被轻轻推开。

  如同鬼魅般,一道人影悄无声息的翻了进去。

  动作驾轻就熟,定是熟客。

  翻飞的衣袍落定,借着月光,青涩的脸庞正是宋祈年。

  “血腥味!”

  他下意识掩住口鼻,血腥味夹杂着臭味让他蹙起了眉头。

  忽然,他目光在一处凝聚。

  窗内与门户相通,二者之间有屏风阻断,隔断了过堂风。

  干娘体弱,这屏风是宋祈年给芸娘买的,平日里可以遮风。

  “屏风被人挪过。”

  原本横在二者之间的屏风竖了过来,正好,挡住了芸娘的床榻!

  而在屏风上,他看到了血迹!

  血迹尚未凝固,从屏风内渗了出来,也击中了宋祈年的心。

  他的心提了起来,呼吸加重,缓缓越过了屏风。

  目光如触电般收了回来,他的耳边嗡的一声响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芸娘?!”

  他腿一软,倚在了屏风上。

  “怎会如此!”

  他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以芸娘的手段,往日再怎么危险的处境都能化险为夷,而今不过是脏官,而已!

  定能,芸娘定是能应付的。

  他的面色煞白,说着自欺欺人的话语,况且那尸体已经看不清面容。

  只是,他很清楚那二人不是繁花街面上的流氓,也不是为了几两酒水斤斤计较的恩客。

  他们是握有权柄的脏官。

  而浸透了血水的衣物也正是芸娘的。

  他瘫软在地,像是被抽去了脊梁。

  嘴唇不知因为什么而不停抖动,脑海中那两人的对话一遍又一遍重复。

  “龅狐!”

  “羊祥子!”

  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在自欺欺人,芸娘一个凡人,不可能在那二人手中逃走。

  尸体是芸娘的。

  他已经想明白了前因,猛的给了自己一耳光,心头悔恨。

  “龅狐是来寻压脏物,芸娘被殃及池鱼,受了无妄之灾。”

  “不,是替我挡了灾。”

  他语气沉重。

  良久。

  他挣扎着起身,压下心头刺痛,深吸一口气,强迫让自己走向床榻。

  床榻上,尸体……

  不,已经不能叫做尸体。

  碎肉,碎肉包裹着一颗头颅,头颅面目全非,只剩骷髅。

  床榻上骨肉分离,宛若炼狱。

  宋祈年想象不出芸娘生前遭受了怎样残忍的折磨。

  她该有多疼。

  宋祈年心口一悸,险些喘不过气来,芸娘最怕疼了。

  忽的,他目光死死落在一处,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被击碎。

  “宋祈年,这是何意?”

  “拇指与食指相交,是爱你的意思。”

  一瞬间,他整个人宛若失魂,这个手势,在这方天地,只有他与芸娘二人知晓,也是他深埋心底,宛若隔世的秘密。

  她,她这是在给他说,她没有说出他。

  宋祈年立时面目狰狞,嘶吼道:“定要食尔肉!

  饮尔血!”

  片刻后,宋祈年抱着一床未用过的被褥,从后窗钻了出去。

  趁着夜色,消失在了黑夜中。

  ......

  翌日,天蒙蒙亮。

  “年哥儿,你晓得哇,整条繁花巷都是扈赖孙的地盘撒,我们不敢的呀!”

  马车内,女子捻起手绢擦了擦眼角,泪眼婆娑。

  “昨日他寻来,说是举人街有位老爷要宴请宾客,叫了筒子楼所有的姑娘与乐师。”

  她情绪激动,道:“哪个敢不去,就是奴家身子不方便,也不敢不去的呀。”

  “那为何芸娘未去!”

  宋祈年捏住女子脖颈的手猛地用力,窒息瞬间让她翻起了白眼。

  双手拍打着宋祈年,想要掰开他的手,却是徒劳。

  直到马车上流出水渍,他才松开了手,看着死命咳嗽,眼中恐惧的女子。

  “说。”

  他言简意赅。

  女人红了眼,一把鼻涕一把泪,急忙道:“咳咳,我说!我说!”

  她抓住宋祈年裤腿。

  “唯独芸娘,说是要等你,扈赖孙同意了,只是我发现他留了人在筒子楼。”

  ……

  垢坊,去往繁花街筒子楼的巷道中,宋祈年下了马车,面色清冷。

  从昨夜知晓筒子楼的姑娘都去了举人街之后,他就蹲在了街道口,终究是有了线索。

  下了马车,宋祈年掖了掖单薄的衣衫,只感觉今年的新春格外寒冷。

  “扈赖孙!”

  他眼中涌出戾气。

  扈赖孙,以狗之谄媚起家,

  本姓张,祖上出过大黔举人,曾得过仙朝敕封,

  掌有进献香火,操纵神权之术,

  可惜后人不争气,族中富贵,三世而终。

  这一代出了个扈赖,靠着下三滥的伯乐术,倚上了脏官孙家,改名孙,替孙家寻觅良马。

  这些年其在繁花街面上耀武扬威,身份背景早就被人挖了个清楚。

  “先收利息!”

  他缓缓吐出口气,

  黑水镇的大清早寒意阵阵,呼出的热气很快变为冷气蒸腾而上,与千万人之气汇聚,

  压迫而来,让他只觉得心神沉闷。

  在街面上讨生活的人,心眼子能爬满身子,若是说其不知自己的存在,他死也不信。

  但昨日,

  他回忆偷听到的对话,那二人分明是不知晓自己的。

  这又是为何呢?

  忽的,他看向一人,那人刚要看他,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他心头咯噔一声。

  若是扈赖孙特意隐瞒此事,那他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虎口拔牙!

  “大意了。”

  这般想着,他忽然一个转身,冲进了巷道。

  果然,同一时间,从不同方位,同时有目光落在了他消失的巷口。

  暗巷中,宋祈年不断改变方向。

  又过了一处转角,他脸上一喜。

  “到了!”

  没有犹豫,抬手揭开一块石板,看也没看就跳了下去。

  当啷,

  石板应声而倒,盖住了阴森不知尽头的黑洞。

  下了污渠,

  宋祈年迅速从怀中掏出澄黄蜡烛,蜡烛以人油炼制,气味刺鼻。

  但与此处的味道相比,却也不是那么难闻了。

  他点燃了蜡烛,挑了挑灯芯,看着烛光射进黑暗。

  黑影晃动,像是有东西藏匿,暗中窥视。

  只是宋祈年丝毫不惧,灯烛不灭,他便安然无虞。

  “人点烛,诡撒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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