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黄老的人脉加持，小斌的术前流程走的飞快，何穗穗也没有丝毫迟疑，签完了一沓手术同意书。

　　“黄叔，小斌拜托您了。”

　　黄老点点头，收好手术同意书。

　　带着几人走向手术室。

　　手术方案设计是先由介入科的老王头和他的手术组员，在小斌畸形血管内，放入覆膜支架。

　　然后由黄老带领赵丹青和她们神外的手术组，开始进行脊膜瘤的切除。

　　至于蒲凡和王俊杰，由于大型手术经验不足，被安排在旁观区观察学习。

　　麻醉科的荣主任已经先进入手术室，开始做小斌的麻醉准备。

　　黄老几人在准备室坐着，等待老王头打响这场战役的第一枪。

　　手术室内隐隐约约传来嘀嗒的仪器声。

　　黄老闭目养神，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赵丹青单手玩着魔方，眼神看向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老师，你这单手魔方玩的好厉害，能不能教教我。”

　　王俊杰作为气氛组，看到准备室内气氛有点沉重，想站出来活跃一下气氛。

　　“你的话，不行。”

　　被拒绝的王俊杰没有气馁，反问道。

　　“为啥不行。”

　　“因为你眉眼之间，毫无丹青之意。”

　　说完赵丹青笑了起来，顺手把魔方抛给王俊杰。

　　“开玩笑，你试试吧，这东西熟练了就行。”

　　王俊杰尝试单手转了几下，刚才异常丝滑的魔方在他手里，僵硬的像灌了铅。

　　试了几下，他把魔方还了回去。

　　“我确实不行，等我回去多看看水墨画再试试。”

　　赵丹青看向王俊杰的眼神多了一丝欣赏。

　　术前讨论已经讨论到每一种突发的可能性了。

　　但是手术中总会出现意料之外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医生需要经验。

　　很多时候出现的新问题，第一时间医生只能通过本能来处理。

　　运用知识变成本能驱使，这一步十分困难。

　　而经验，又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教给别人的东西。

　　过了不知多久，这煎熬的等待终于结束。

　　手术室那边通讯过来。

　　覆膜支架快放置完成了。

　　闭目养神的黄老缓缓睁开眼睛，眼睛中精光闪过。

　　他从兜里掏出那块牛轧糖，虔诚的剥开外皮，轻轻的放进了嘴里。

　　大孙子，爷爷来接你了。

　　几人消毒带放大镜，穿好手术衣来到台前。

　　“老黄，剩下的交给你了，要把这孩子顺利带回来啊。”

　　老王头声音中透着虚弱，显然刚才的介入手术并不轻松。

　　“嗯。”

　　小斌此时带着呼吸机趴在床上，黄老满脸温柔的看了小斌一眼，随后气势一转，眼中燃起一抹金色的火焰。

　　死神不请自来，站在手术室角落。

　　黄老没有理睬死神，而是用眼神丈量小斌裸露的皮肤，他在设计手术切口。

　　黄老伸出手，一把闪着银光的手术刀就被递了上来。

　　从上到下划开皮肤，经过一层层的剥离组织。

　　颈椎和脑干被成功的暴露出来。

　　黄老抬头示意了一下，一旁的人把准备好的放大镜推到黄老眼前。

　　这次手术全程是在放大镜下完成，所以视野相对来说很受限，但是好处就是精准度再一次提升了。

　　这也是术前讨论中，赵丹青提出的想法。

　　“肿瘤把髓索完全包裹住了。”

　　看到放大镜下的景象，黄老感到头疼。

　　这比检查影像上的情况还要差。

　　“抽吸。”

　　一旁的助手用吸取器小心的吸干净手术区域的血液。

　　“从下向上，进行摘除。”

　　“镊子。”

　　黄老没有被这棘手的情况影响，稳步的发号施令进行手术。

　　“丹青，在我镊子正下方，切开。”

　　“吸取。”

　　黄老手上动作不停，眼睛直挺挺的盯着放大镜。

　　“报一下指标。”

　　“神经电位正常，血压正常。”

　　“脊髓正常。”

　　“ 25度角的130号手术刀。”

　　黄老已经开始进行肿瘤的剥离。

　　第一处难关就是下方的畸形血管。

　　此时肿瘤包绕着畸形血管，需要没有任何损伤的把肿瘤剥离下来。

　　这就像炸好的萝卜丸子，要把里面的萝卜丝完整的没有丝毫损伤的摘出来。

　　黄老动作不算很快，但是他的手没有丝毫的颤抖。

　　在手术刀配合镊子一点点分割下，畸形的血管慢慢暴露在视野里。

　　在场的人此时都进入到手术模式里，神经高度紧绷。

　　如果此时给在场的人测量心率估计都会超标，嗯，蒲凡除外。

　　“吸。”

　　黄老镊子稳稳的夹住肿瘤。

　　随着剥离的进度提升，肿瘤和血管逐渐分开，仅剩下最后一点相连接的。

　　黄老停下手中的动作，长叹了一口气。

　　随后继续剥离。

　　赵丹青在一旁知道此时操作的风险十分高，可能黄老动作稍微跑偏一点，这个血管就会破裂。

　　其实多亏了蒲凡的提议，这个畸形的血管有了覆膜支架的支撑，才扛得住这样的牵拉。

　　要不然，很有可能他们现在就得抢救了。

　　赵丹青发现黄老的手术节奏十分舒适，从心里默默记下黄老的呼吸节奏和手术动作的连接。

　　面对高难度动辄几个小时的手术，厉害的大拿都有自己的手术节奏。

　　无论是谁，全身心投入精神紧绷去做一件事，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所以大拿们都会有自己的节奏，来休息自己紧绷的神经。

　　而这个手术的难点也体现出来了，就是全程都需要全神贯注进行，每一步都十分凶险。

　　这也是为什么赵丹青对这个手术评估成功率这么低的原因。

　　黄老多年的手术经验让他很快就找到适合这个手术的节奏。

　　此时赵丹青发现黄老的镊子，并不是一动不动的夹着肿瘤。

　　她第一反应是黄老在剥离的时候，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手有点撑不住了。

　　但是作为助手，她此时更不能出声提醒黄老，任何一个经验老道的医生都不会在手术台上逞强，此时她出声了反而容易造成黄老分神。

　　所以此时赵丹青打算观察下去，看看黄老后续的操作是怎么进行的。

　　黄老的手术刀动作很缓慢，沿着血管和肿瘤的缝隙一点一点的往下走着。

　　这时赵丹青发现了，黄老拿镊子的手不是在抖，而是在夹着肿瘤来迎合手术刀的轨迹。

　　而这个动作幅度十分小，小到不仔细看，会以为黄老在手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