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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黄巢赠诗

黄巢挽天倾 平生假寐 2739 2025-02-14 13:17

  蝴蝶效应既已产生,黄举天便没有继续藏拙的必要。

  如今,他不仅要在殿试中考进前二十,顺利获取出仕的资格,更需给李炎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第一个目标并非难事。

  殿试与省试不同,内容更着重于治国方略与时政分析,其题型主要涵盖时务策、经义阐释、历史分析与文学创作这几类。

  别看黄举天此前对科举颇为抵触。

  在故乡父老的强力逼迫之下,加之他前世身为准博士生所具备的学习天赋;

  那些该读的经义典籍,他一本都没落。

  否则,他又怎能考上乡贡?

  省试可不是随便一个读书人都能参加的。

  至于治国方略与时政见解,凭借穿越者所拥有的先知视角,黄举天确实有着一些高屋建瓴的想法。

  可他并不打算诉诸笔端。

  只因唐武宗李炎颇具中兴之主的风范,能力不容小觑。

  倘若自己的见解真被李炎采纳,岂不是资敌?

  思来想去。

  黄举天认为,在殿试中唯一能够稳拿高分的题型,便是最后一道文学创作。

  “唉,我本不想当文抄公的。”

  如果他真有此意,这些年早就凭借抄诗崭露头角了,何必拖到现在。

  黄举天轻轻摇了摇头,将杂念驱散;

  静下心神,全神贯注地开始作答。

  待殿试落下帷幕。

  出宫路上的黄举天,与来时的低调判若两人,一马当先地走在队伍最前方,让每一位考生都能清楚瞧见。

  顺利出了宫门后,黄举天径直回到礼泉坊富悦客栈的二楼。

  刚一踏入房间,他便迅速俯身,从床底下取出那杆自山东带来,用以防身的惯用长枪。

  成亮原本满脸洋溢着欢喜,可瞧见自家主人的神色后,什么也没多问。

  只是训练有素地踮起脚,从衣柜顶部的间层抽出一把角弓,蹲身守在窗下。

  夜幕降临。

  主仆二人轮流守夜,不放过客栈里的任何一丝动静。

  直至旭日东升,大街小巷复归熙熙攘攘,黄举天才解除了戒备。

  他长舒一口气,缓缓说道:

  “仇士良没有派人强杀,看来是没把我这个小人物放在眼里。”

  略去不能说的部分,黄举天讲述起殿试的经过。

  熬了整晚的成亮,原本还带着几分困倦,可越听越是精神,真切体会到长安这潭水究竟有多深。

  他下意识地攥紧黄举天的衣袖,几乎是脱口而出:

  “阿郎,这官咱不当了,即刻就回曹州,大家翁和家主会体谅你的!”

  黄举天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轻声宽慰了几句,随后嘴角上扬:

  “之前我曾无意于仕途。而今形势变了,这官,我是势在必得!”

  黄举天对自己殿试的作答,给出了无比自信的判断——

  “只要圣上能够看到我的试卷,跻身前二十,绝对板上钉钉。”

  “阿郎,那要是看不到呢?”

  “……那你今晚也别想睡了。”

  午后。

  礼部南院。

  十几位殿试考官已初步完成了阅卷工作。

  其中一位出身世家门第,连想都没想,抬手就将黄举天的卷子直接压在了最底下。

  在他的认知里,所谓清名、风骨,是五姓七望中那些高雅名士,才配享有的搭配。

  黄举天?

  不过是一个盐商之子。

  即便他有勇气,敢于顶撞权倾朝野的奸宦,可终究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后生。

  幸而,负责复审的是一位翰林学士。

  此人曾受牛党提携,故而全无门第之见,只论学问高低。

  他细细看完黄举天前面的作答,心中思忖:

  ‘此子学问固然扎实,可在一众考生里,出彩的大有人在。’

  最多只能将其名次,从末尾提到中下。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卷尾的两首诗时,原本浑浊的双眼瞬间瞪大,满是不可置信。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高声叫道:

  “李侍郎,李侍郎!”

  被翰林学士唤作侍郎的李景让,无奈地放下手中名录,伸手去端茶杯:

  “曾老,我如今已被贬为礼部郎中了。”

  “别管那些,快瞧黄巢写的这两首诗……”

  李景让手猛地一抖,茶杯里的茶水溅出些许。

  他此刻是当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但瞧曾老这般急切,似乎那个胆大妄为的狂生,又有什么过人表现?

  本着恪尽职守的原则,李景让从对方手里接过了考卷。

  仅仅看了一遍。

  李景让便如遭雷殛,愣在当场。

  他的这副反应,自然没能逃过其他考官的眼睛。

  围拢之后,有人照着第一首诗的标题念道:

  “石灰吟,赠乐和李公……那不就是李郎中吗?”

  原来,自元和年之后,大臣中德高望重之人,常以居住之地彰显身份。

  李景让宅邸位于乐和里,世人皆称其为“乐和李公”,以赞其清德。

  听完标题,此前黜落黄举天殿试成绩的那位世家官员,不屑地冷哼一声:

  “呵,定是写了首颂诗,妄图奉承主考官来谋取成绩!昨日那副刚正不阿的姿态,果真是在作秀。”

  其他考官倒没有如此偏激的反应,而是将诗完整地念了出来: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声音在礼部南院的空气中悠悠回荡。

  起初清脆明朗,到后来,念诗者不自觉地降低音量,整个礼部南院都变得落针可闻。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考官称赞道:

  “当真是好诗啊!”

  谁也没有表示反对。

  就连那名方才还满脸嘲讽的世家官员,脸上的轻蔑都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疑惑:

  “凭什么?凭什么是他?”

  在场所有人当中,李景让的内心震动无疑最为强烈。

  毕竟,这首诗明明白白,就是写给他的。

  以李景让的学问,怎会看不出,此诗表面是在写石灰的锻炼过程;

  实则从深山开采、烈火焚烧到粉身碎骨,象征的都是志士仁人面临的严峻考验。

  至于石灰最终留下的一抹清白,无疑代表着高尚的节操与坚贞的品格。

  李景让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而凝重,不禁喃喃自语道:

  “这后生……他是在警醒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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