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监记
地衡司门口的捉妖人怔了半天,眼神中满是迷茫与疑惑,仿佛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突然被什么唤醒了意识,猛地回过味来。
他匆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对着陆休等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惶恐说道:“诸位大人稍等,还请在下进去禀报。”
说罢,那捉妖人便一路小跑,脚步急促地朝着地衡司中奔去,鞋底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哒哒”声,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
陆休三人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李瀚元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着,眼神中透着些许不耐烦;李瀚清则微微皱着眉头,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过了一会,那捉妖人又一路小跑着从地衡司中跑出,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他跑到陆休等人面前,微微喘着粗气说道:“诸位大人请。”
随着地衡司大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嘎吱”的声响,那名进去通报的捉妖人便引着陆休三人朝着地衡司的府中走去。
一进府,李瀚元看着这府中的一众捉妖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忍不住朝着陆休吐槽起来:“这东霞县的捉妖人,怎么看着就是一副没气力的样子。”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夸张地比划着,那嫌弃的表情溢于言表。
陆休看着这地衡司中的捉妖人,心中也是奇怪不已。在他的认知里,但凡是捉妖人,无不是有修为在身,并且经常与妖魔争斗。不说浑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煞气吧,至少也应该是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
可眼前这东霞县的这些捉妖人,一个个无精打采,眼神黯淡无光,身形佝偻,连寻常的武夫都不如。甚至有不少的捉妖人,看到陆休三人走进来,眼神中竟流露出恐惧之色,不自觉地往后退躲避,仿佛陆休三人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些人,别说是和妖魔厮杀了,怕是碰到山中一些大型的野兽都占不到上风吧。陆休心中暗自思忖,这东霞县地衡司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陆休轻轻拍了拍李瀚元的肩膀,眼神中示意他稍安勿躁。
李瀚元感受到陆休的意思,虽然心中还是十分不满,但还是强忍着怒火,将那不善的目光从那些地衡司的捉妖人身上收回。他实在是忍不了,在他的心中,作为捉妖人,就应该斩妖除魔、镇守一方,即便说不上英姿飒爽、威风凛凛,至少也不应该是眼前这些病夫相。
顺着捉妖人的指引,几人才来到了地衡司深处的内室。“请吧,监记大人正在房中。”那捉妖人说完,便退到了一旁。
陆休心中有些奇怪,他们三人好歹也是冀州总司前来的,算得上是东霞县地衡司的上辖。几人前来,这东霞县监记不说出城迎接吧,至少也该出来亮个相,尽一尽地主之谊。至于这般一动不动等着几人上门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装什么大爷呢!”李瀚元心中不爽,鼻子发出一道冷哼,小声嘀咕着。自从这一进这东霞县地衡司的门,他心中便是一股无名火起,只觉得这里办差不像办差,监记不像监记,整个东霞县地衡司简直是乱了套。
陆休再次示意李瀚元稍安勿躁,毕竟几人前来是调查妖魔的,没必要和这东霞县地衡司闹不愉快。毕竟这打听妖魔信息的事情还得依靠他们,如果实在是忍不过,大不了事情办完了回冀州报告监察司。
陆休缓缓地推开了门,房门一打开,一股浓厚的发霉味道扑面而来,那股气味刺鼻难闻,仿佛是多年未曾通风的老旧仓库散发出来的。就连那李瀚元姐弟也都纷纷捂住鼻子,下意识地用手在面前不停地扇动着,试图驱散这股难闻的气味。
陆休对于气味的辨识极为敏感,几乎这味道一闻就能知道,这其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死人味。这股味道让他心中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几人小心翼翼地探头向里看去,却看见那内室之中,横摆着一张木床,木床的周围被薄纱罩住,透过薄纱,隐约能够看清楚里面躺着的人影。陆休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这东霞县监记,莫不是个死人?
陆休随即忍不住上前,脚步轻轻地朝着屋内走去,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惊扰到什么。直到朝屋内走了几步,他才隐约听到一阵微弱的呼吸声,这才确定,看来这人还没死。
而旁边的李瀚元姐弟见到这一幕,着实也有些吃惊。本来还以为这东霞县的监记是个自傲不懂礼数的主,结果却没想到,这监记竟然是个瘫子。看着那躺在床上几乎毫无生气的老人,李瀚元姐弟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就这种瘫子和病夫组成的地衡司,这东霞镇居然还能太平?这简直就是人间奇迹啊。按照这东霞镇地衡司的配置,这东霞镇对于妖魔来说几乎是完全不设防了。如果说这都能太平的话,只能说这附近的妖魔全都信了佛吃了素,可这怎么可能呢?
三人就这么看着这床上的老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场面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僵局。他们站在那里,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只有那微弱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荡。
就这样面面相觑地立了半刻,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诸位大人,是在下来迟了。”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两鬓有些斑白的人忙不迭地朝众人跑来,他的衣衫有些凌乱,脚步也有些慌乱,看起来十分匆忙。“方才办差才来通报,在下晚来了一步。”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喘着粗气。
陆休倒有些好奇,先前那地衡司的办差口口声声说这东霞县地衡司的办差就在房中,那眼前这人着急忙慌跑来又是干嘛的?“你是....”陆休疑惑地问道。
“在下乃是这东霞县监记之子,王辉。”王辉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后说道。
王辉将三人请进了那内室,顺手将那内室的门窗也都打开,试图让房间里的空气流通起来,驱散那股难闻的气味。他又从墙角搬来了三张椅子,招呼三人坐下。
招呼三人坐下后,王辉才缓缓地将那内室中床上罩着的薄纱拉开,动作轻柔而谨慎,仿佛生怕惊扰到床上的人。他将躺在床上的人扶起,直到这时,陆休等人才看清。
那床上之人,面容枯槁,脸颊深陷,皮肤松弛地挂在脸上,双眼几乎都要凹陷到头颅中去,眼眶周围布满了深深的黑眼圈。就连那头顶的白发也几乎都要掉光,稀稀拉拉地贴在头皮上,显得格外凄凉。
若不是那双眼之中还保留着微弱的神智,李瀚元几乎都要以为,这人是个死人。
“这是家父的情况,诸位也看到了..”王辉看着床上的父亲,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和无奈。
看到这里,李瀚元终归是忍不住了,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几乎是重重的一掌拍在那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你们这东霞县地衡司是怎么回事,捉妖人一个个没精打采,监记也是这样,这成何体统。”他大声质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家父他!”王辉听见李瀚元的话,脸上神情分明是有些恼怒,对子骂父,即是无礼,更何况这李瀚元眉眼间都透着一副瞧不起他们的样子。
他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