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话语气幽怨，李学政也不知道咋安慰，也不是一个会安慰人的人啊。

　　独眼卓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李学政心中唏嘘。

　　“听说你要当村长了！”

　　卓绝偏开那个沉重的话题，忽然灿然一笑。

　　李学政苦笑：“是这么回事，迫不得已而已。”

　　“村里如果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今年这个寒冬也更难过。很多人甚至无法出门。”

　　“松树屯，就已经有人冻饿死了。”

　　“所以，你想帮大家过日子？”

　　“有一分力尽一分力吧。”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份热心肠！”卓绝偏过头，看李学政的眼光尽是钦佩。

　　“也不是热心肠，只是能做就顺带做一点，我也有自己的打算。”

　　卓绝点点头，对李学政也有更多的了解。

　　忽然……

　　卓绝站起身，一动不动，眼神中流露出惊喜。

　　“是什么东西？”

　　卓绝勾腰从李学政手中拿过猎枪，低声道：“它应该来了！”

　　李学政惊异：“原来你是在这等畜生啊。”

　　“这几天我发现这个畜生总是在我房子周围出现，应该是这片林子它已经没有什么可捕的了，就盯上了我家的狗。”

　　“我就在山林不远处吊了一只野鸡，等着这头畜生过来......”

　　卓绝边说边猫着腰，在林中静静前行，手中猎枪始终指着前面，像一个狙击手战士。

　　李学政从后面跟着，不时东张西望，生怕那货忽然窜了出来。

　　在一块陡地前，卓绝停下脚步，将枪口缓缓伸了出去。

　　李学政也看到了，前面一株灌木上果然吊着一只野鸡，五彩斑斓。

　　野鸡是林子中最常见的野物，到了冬天也最容易猎取的，天气一冷，它们的动作都不是非常快，还有点呆板。

　　李学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前面灌木簌簌抖动，却无声无息。

　　不一会，一头斑斓猛虎果然从密林中走了出来，正试图接近那只野鸡。

　　看得出它非常小心，走三步停一步，四处观察。

　　李学政也是服了，不知道卓绝隔着那么远是怎么察觉到的。

　　曾经听说，真正的猎人有很多狩猎秘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两人屏住呼吸，卓绝手指微微摩擦着扳机，感应一击即杀的时机。

　　现在，连李学政也能闻到空气中那种特别的腥味，老虎的气味。

　　畜生一步一回头，最终还是没忍住对野鸡的欲望，直到整个身体都暴露在两人视野中。

　　只是在距离上，并不是最佳距离，足有五十米远。

　　这个距离非常考验猎手的心理素质。

　　如果是李学政，这个距离就根本没有把握。

　　卓绝伸出舌头，感应一下风向，再次调整枪口偏转度和高度。

　　“嘭！”

　　一声枪响，惊起林中无数小鸟……

　　一枪之后，绝没有第二次机会。

　　那头畜生猛地一跳，咆哮一声，朝林中扑腾，瞬间没了踪影。

　　李学政叹了一声：“哎，又没了，到手的鸭子都给飞了。”

　　卓绝白了她一眼，提起枪就往那边跑了过去。

　　到了那虎逃跑的位置，李学政惊讶地看到地面有血。

　　“打中了！”

　　“但还是偏了一点！”卓绝道。

　　不偏这一点，畜生绝没有跑的机会。

　　“估计跑不远！”

　　两人顺着血迹和脚印只追了百多米，就看到前面雪地上躺着一头巨虎。

　　足有四百多斤。

　　这是一头成年公虎，肚子仍然在起伏，雪早已被血染红。

　　“我的乖乖！”

　　卓绝也笑了，抡起手中猎枪道：“要不是你的猎枪威力大，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

　　两人相视一眼，会心地哈哈大笑。

　　这是打猎成功的开心。

　　四百多斤的公虎，这可是非常难得了，简直就是一笔意外之财。

　　这个时代，猛兽猖獗，猎杀老虎并不违法，所以李学政也没什么心理负担成了卓绝的“帮凶”。

　　“我记得，上一次打到老虎，还是前年我和我爷爷，费了三天三夜！设了无数套，才套住。”

　　两人在老虎尸体边坐下，然后是怎么分解了。

　　很显然，这么重的一头成年公虎，两人是无论如何搬不动的。

　　只有分解然后一块块运走。

　　而且速度要快，这山里也会有别的猎人出现。

　　要是让其他人发现，起了争执就不好了。

　　幸好这里离茅屋也不是太远，两人多搬几个来回也就处理完成。

　　然后将血迹抹掉，两人忙碌了两个小时。

　　李学政要了一段虎鞭和半条虎腿，也不能太多，以免引起人注意。

　　其余的，卓绝就存放到地窖里，天气寒冷，放他几个月都不会坏。

　　躺在床上的独眼卓，见两人进来，就闻到身上的血腥味。

　　他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爷爷，我们有肉吃了！”

　　独眼卓眨巴下眼，示意李学政上前。

　　看得出，他现在已经油尽灯枯了。

　　双眼呆滞，瘦得非常不像人。

　　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拉着李学政，然后又伸手拉着卓绝。

　　他稍微的动作都显得非常吃力。

　　只见他慢慢地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

　　李学政道：“爷爷，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独眼卓微微摇头，声音低得如蚊呓：“我时间……不多了……你……是个好人……”

　　说一句话，得喘半会。

　　“给她一条路走！”

　　李学政懂了。

　　卓绝呜地一声哭了出来：“爷爷！”

　　独眼卓吃力地睁大眼，死死盯着李学政，又缓缓道：“我好想……看到你们两……个……”

　　李学政内心纠结，看着卓绝。

　　卓绝使劲点头：“爷爷……你放心，他是个好人！”

　　独眼卓再没说了，松开手，卓绝将他手放入被窝，给他掖好被子，然后去火堆加了柴火。

　　李学政就坐在火堆边，和卓绝相视一眼，两人都无语。

　　都知道独眼卓是什么意思，可这话两人都不好说。

　　也不可能拒绝独眼卓。

　　他现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卓绝。

　　他走了，卓绝怎么活，独眼卓心里明镜似的，会很难。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卓绝托付给李学政。

　　可他不知道，村里还有一个小丫头呢。

　　所以，两人坐在火堆边都非常无语，又不好在爷爷面前说明白，让他死都不放心。

　　卓绝看李学政的眼光有点幽幽的，也可能是恨自己没缘分。

　　李学政只好耷着头，在火中扒弄着鲜红的木炭。

　　“我爷爷的话，你别当真！”

　　卓绝声音非常低，像是在提醒。

　　也不知她是不是说真的，或者是说女人特有的那一套。

　　估计，她爷爷也活不久了。